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程老所谓的新疗法,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公子?”馒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傅云修攥得越发紧的拳头,也不由得心存担忧。
然而傅云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阿满一眼,叹了口气说:“走吧。”
“不等阿满了吗?”公子不就是怕阿满一个人出来有危险,才特意出来的吗?
“走吧。”傅云修又说。
二月的天,夜里冷得渗人,苍茫的黑暗里,只有阿满身处在温暖和光亮里。
车轮压过地面,沉重的声音一如傅云修此刻的心情。馒头推着她,离那抹亮渐行渐远。
但其实她如果回头,就能看见阿满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在一直看着他。满目柔情,如影随形。
等阿满回到家时,馒头说傅云修已经躺下了,看着阿满欲言又止的神情,馒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让阿满早些睡。
翌日,一切如常。
傅云修没提昨晚的事儿,阿满也只当不知道。吃过饭后,继续窝在傅云修的房里看书。
眼瞧着马上要立春了,阿满却丝毫没有动静,反而医书越看越薄,傅云修不由得问,“怎么,今年不打算做你的胭脂了,打算真的学医了?”
“当然不是。”阿满从晦涩难懂的医书中抬头,双眼炯炯有神。“如今还没开春,雪都没化,我便是想也无能为力啊。还不如多看看医书,去医馆帮忙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傅云修倒是不疑有他,也是,阿满曾经可是说过的,以后想要开一家胭脂店。
他思忖再三,说道:“阿满,等今年攒点钱,买一个花房吧!”
做胭脂,最忌讳的便是中途停止。
阿满去年卖胭脂积攒了不少老顾客,但休整这四个月,对方或许已经转了别的买家。
若是有个花房,阿满的胭脂生意便可以不用中断。
阿满也有这个想法,但花房造价极高,便是租,一年下来也得不少钱,更别提是买一个了。
自己便是不吃不喝一年,估计也攒不下买花房的钱。
“到时候再说吧,”阿满无所谓的说:“不过我想着过几天去找贺大叔一趟,让他一定要把今年侯府修剪花枝剪下来的枝条都给我。”
“你要那些花枝干什么?”傅云修不明所以。
“当然是种了,程阿公说,有些药材不用从种子开始种,直接扦插就可以,我想着花可能也是一样的。反正后院那么大一片地,不用也是浪费了,还不如让我用来试试手种花呢。”
若是真成功了,那她以后便不用去捡别人不要的残花了。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自己扣个花房。
存着这个心思,接下来的几日,阿满便特意去偶遇了贺大叔几次,一来二去,还真就给他碰上了。
贺大叔还记得徐管家的叮嘱,对于阿满的要求也是一口气答应,说等到时候修剪花枝了,就找人通知她。
了却了一桩心事,阿满便再次将心思投入到了为傅云修治疗的事情上。
经过程老的检测,阿满已经具备了最近本的医理和药理,而且对针灸穴位也是了如指掌,接下来,便开始了教学的第二步,施针。
这个不是个小事情,阿满虽说拿过绣花针,可拿针扎人却还是头一遭。
不但手抖得厉害,甚至还扎不准点。
这是初学者都会出现的问题,程老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给了阿满一块猪皮,让阿满拿回家去练,等什么时候手不抖了,能扎准了,再来找他。
一块猪皮,显然是不够阿满练手的,在阿满插烂了六六三十六块猪皮后,贺大叔派人送来了他修剪下来的花枝。
满满的两大麻袋,阿满在里头挑挑拣拣,选了一些较为粗壮,有很多健康芽点的枝子,将其按照芽点修剪成小段,又在馒头的帮助下,种进了后院。
“这能成吗,别是白费力气?”对于这一排排排列整齐的花枝,馒头保持怀疑。
“当然能行,这可是程阿公说的。”阿满眼里满满的信任,这让馒头心里不由得发酸。
这些时日,阿满总往医馆那边跑,便是回来,也是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以前她和自己讲话,口口声声都是公子如何,公子怎样,现在呢,不是程阿公,便是郭大夫,完全将公子忽略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