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的嘴角微微笑着,眉头却紧紧皱起,愁云满布,带点冷,带点伤感,捧着荣仅的脸,手指擦去残余的血迹,问道:“荣老板又做了什么?”
荣仅岂会白受人一掌,他就是白白被人多看一眼,都要报复回去。
“无情,我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是看到你就忍不住想,你到底为何忧思,又为何而愁呢?这里面是不是有我?”荣仅抚摸着无情微笑的嘴角。
和无情在一起,心里总是有一股缱绻的怅然之意,荣仅不喜欢令自己不开心,可他又不想割舍这种感觉。
虽怅然,却满足,无情在他身边时,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地想着他。
“为这风愁,为这月愁,也为你愁。”无情展颜一笑,“为何你不能是个好人呢?如果你是个正直之人……”
他可以抛下一切,只为与荣仅在一起,再也不会有这么多难解的愁思。
“可是我不觉得我是坏人,只是有些事不想去做罢了,无情公子不正是喜欢这样的我?若是变了,你就不喜欢了。”荣仅推着无情回去,走到楼梯下停住,他还真没法送无情回到房间。
“你退后。”无情抬起手。
等荣仅让开距离,他手中打出一道银色的金刚丝,绑住房梁,身体轻盈地飘上二楼,未落地时拽住金刚丝,将轮椅也扯了上去,稳稳坐在了轮椅上。
“真是好轻功。”荣仅像是被惊艳一般,双眸亮得惊人,尽是赞赏之意,一甩衣摆,几步跨上楼梯跟上无情。
“呵,不过寻常之举。”
无情的嘴角挑起,他实在喜欢荣仅对自己钦佩的样子,即便不良于行,他也是天下闻名的名捕,岂会逊色于人?
荣仅关上房门,回身坐到桌边,刚倒一杯酒,又听无情询问:“刚才,你与顾惜朝究竟做了什么?”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荣仅喝下一杯灼烧的烈酒,笑道:“没做什么,你与戚少商谈了那么久,我不高兴了,正巧遇到顾惜朝,想与他多亲近亲近,不小心过了界,被顾惜朝给打伤了……”
“你知道,顾惜朝出身青楼……对这些事素来厌恶,一时出手重了些。”
“荣仅,你说你调戏顾惜朝,才被他所伤?有时候你真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在意。”无情手中银丝如一缕月光,瞬间系住荣仅的手腕脉门,冷冷看着他。
“你在骗我。”
“为何你不信?我不像是这种人吗?你知道我的名声从来不怎么样。”
“因为……你看不起顾惜朝,怎么会对他心有别意?荣仅,你与傅宗书,顾惜朝之流相处轻松,不是因为你与他们一路,而是你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们,对吗?”无情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荣仅瞧不起他们,因为他即便不是什么好人,却同样喜欢人美好的品质。
这是人最质朴,最真实的本性。
无情心悦然,荣仅瞧不起卑贱,薄情,狠毒,他也喜欢有情有义,喜欢浩然正气,喜欢世间蓬勃美好的生机。
而自己,恰好有其中一两样。
第35章
“我相信, 你不会做令我痛恨之事,所以我不再问,你不必说。”
无情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令他极为开心的事,所以他愁绪尽去, 放开对荣仅的挟制, 自顾自推动轮椅到窗边望月。
今日月圆,似乎也映了他圆满的心情, 他明白为何自己会喜欢荣仅。
不但是因为荣仅温柔细心, 知他所知所想, 救过他的命,更是因为荣仅足够“真”,一个真正的人,从来不会永远正直善良, 也不会永远坏到极处。
他不像无情,总压抑着什么。
能够狂妄便狂妄,喜欢什么就去得到, 甚至无所谓自己的名声。
要知道,江湖上很多人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
无情听到身后的荣仅开门出去,他没有问荣仅去哪里, 捻起鬓边的发丝,继续望着圆月,心里也觉得那么满。
荣仅从楼上走下来, 看掌柜还在算一天的账, 抽出腰间的折扇往前一靠。
“整天只有我们来吃饭住店, 高掌柜哪里有这么多账要算?”
“不算明账算暗账,荣老板又不是不知道,我开这个店就是为了省房租, 有个睡的地方,做的那是杀手生意,这大凉天的扇扇子,您可别得了风寒。”
荣仅拿扇子在柜台上写下一个数目:“我有桩生意,高掌柜谈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