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现在要干嘛去？”
“我要趁着天还亮去大理石厂报到。”
十二岁的孩子去上班？
白天夏明素还在为让时然帮自己抓野参而忐忑，她总觉得自己在雇佣童工似的，没想到大理石厂还能接受孩子去上全 班。
“我去山里瞧瞧。”夏明素撂下一句话，背着布兜出了院子。
天气越来越冷，出门时天上飘起了大片雪花，她裹紧自己的袍子，望了望不远处时然带她去过的山神庙。
她小时候也拜过山神，谷外还时不时有各种庙会，可 是那些猪啊羊啊之类的祭祀品全供奉一天后就会被撤下来，大家伙分 着吃，至于捐的钱，最后都是庙里专人来收，用 于修缮寺庙和负担免费斋饭用 。
本人下来吃贡品收善款的山神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要去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越往山上走越冷，雪花越来越大，风也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夏明素迎着雪花快步走，山神庙夜晚没有灯，只台子上的一小段蜡烛亮着一簇小火苗。
夏明素掀开金色的台布，躲了进 去。
好冷，好安静，她搓着手，隔着一个薄薄的台子，她感受到上面烛台的微微热量，提着布包往上靠了靠。
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夏明素屏住呼吸，下一秒，金色的台布被拉起来，一个人钻了进 来。
夏明素差点把那人掀翻，她定睛一看，小声道——
“时然？你怎么 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夏明素总是说一不二，行 动迅疾，别人说的她好像不会全 信。时然只是看见她要往庙里去，就放下书包赶紧跟了上来。
难道因为这庙不能让外人来，她怕夏明素会破坏这里的风水？又或者是这里的山神不可 触犯，她担心夏明素会遇见危险？
“我……很冷。”时然最终只是闷闷道。
夏明素抱着她瘦小的身体，两个人蜷缩在台子底下，静静地等着。
空气中有淡淡的甜香，时然在这样的怀抱里等得快睡着了，不知等到几点，一阵寒气吹来，她猛然惊醒。
“笃、笃、笃。”
有声音自庙门外来。
声音越来越近，时然和夏明素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弓起脊背。
那声音是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离这台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然头皮一阵发麻。她不住地往夏明素的怀里躲。
夏明素轻轻拍着她的背，她从台布缝隙看过去，黄色帘子下是长长的衣摆，那衣摆拖到地上，挡住了鞋子，看服制似乎和三座神像中间 那座的山神的衣服差不多。
“咔哒。”是什么 东西被打 开的声音。
一阵“哗啦啦”的翻动声，那“山神”拿走了箱子的钱。
“笃、笃。”声音朝着门口去了。
时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声音又转了回来。
她看见那长袍就在台布外离自己两寸的地方。
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山神离开了。
时然吐出一口气，她快被吓死了。
夏明素赶紧从帘子底下钻出来跟了出去，那人影走得不慢，夏明素不熟悉地形，走出庙门没几步，那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雪早已经 停了，庙门口留下了那“山神”离开时的脚印。
这脚印很奇怪。
两只脚印，左脚深，右脚浅，脚印旁边还有一个方形的印记。
夏明素在雪地里仔细察看，她还发现了另一组脚印，被雪覆盖了大半，依稀能看出印记，鞋头冲向庙门的方向，但 只有一只左脚和一个方形的印记。
右脚没有。
这是怎么 回事。
方形的印记应该是拐杖落在雪地里的痕迹，如果这个“山神”脚有疾，拄拐也很正常。
但 来的时候只有一只左脚和一只拐杖落下脚印，回去路上又多出了个右脚？
难道一到庙里，坏了的右脚就好了？
思忖了一会，夏明素摸到布兜里的一瓶蜂蜜，这是她给时然和时欣带的，刚才走的太匆忙忘记放在桌子上了。
她又盯着自己手腕上带着的有点蔫巴巴的红花手串。
最近每天制作 药包到深夜，手腕红肿酸痛，所以她给自己做了一串红花手串活血化 瘀。
山野的野蜂采出来的蜜实属上乘，蜜多浓郁，自己蹲在神像台子下许久，手腕上的红花和背包里的蜂蜜经 过顶部烛台的低温炙烤，就在空气中挥发了，起到了类似低温熏蒸的效果。
刚才她还担心蜂蜜和红花的味道太明显会暴露呢。
而红花和蜂蜜混合正是治疗痛风的好方子。
可 以合理推测，“山神”有痛风，而且是右脚处于病发中，所以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右脚无法着地，但 是在庙里站了一会，经 过红花的蜂蜜的熏蒸，右脚痛感消退，可 以落地走路了，于是雪地里就出现了左深右浅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