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完成了夙愿,我们一道回灵引山吧。”识迷道,“师父应当不知道妙若早就没了,无论当初有多埋怨你,这么多年过去,肯定已经释怀了。”

顾镜观点了点头,“没有下山前,总觉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比山里有意思。如今入世了,才觉得这人世糟乱,不如归去。”

无论如何,能遇见同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寂寞的人世找到了最后的温暖,即便从未见过面,也不妨碍天生的亲近。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回到重安城了,这地方不能再逗留,谁知道死士的失踪,会不会很快引来陆悯。

识迷把那三傻催活了,洗刷掉了战后的那段记忆,告诉他们顾镜观就是偃师。

偃人对偃师的爱戴是

发自肺腑的,第一次见到偃师的真面目,比百姓见到皇帝还要激动,直白地说:“偃师别再披斗篷了,夏天热得慌,会长痱子的。”

识迷忍不住要扶额,顾镜观却发笑,“果然天质自然。”

其实偃人的性情,一大部分来源自制作他们的人。性子沉静的偃师,制作出来的大多幽寂,而生性活泼的,创造的自然个个灵动。

至于怎么赶回中都,虽然地处荒郊野外,却也难不住他们。机关术制成的车马,可比用骡马拉的快多了,折叠起来的机簧照着空地上一扔,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天色微亮的时候赶到重安城外,再把机关收起来,城门一开,一行六人混在熙攘的人群中步行入城,识迷把顾镜观和第五海带回离人坊安顿,自己看看时辰,该赶回九章府了。

回去怎么应付,还没想好,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镜观有些担忧,叮嘱识迷切要小心。

识迷很有把握,“陆悯暂且不能奈我何,放心,我自有办法和他周旋。”

至于怎么周旋,无外乎简单地敷衍两句,他要是不依不饶,她只能躺下装死了。

于是带着阿利刀和二典回到独楼,内务参官立刻就把消息传进了议事堂。

彼时陆悯正忙公务,薛城一带有匪患,他下令平虏卫前去剿灭,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进来的参赞打断了。

虽然参赞事先并不知道太师夫人回过娘家,但既然太师后宅的问题解决了,就值得禀报喜讯。于是一字不落地传递到太师面前,“夫人回来了,谈笑风生,神情自若。”

陆悯的脸色沉了沉,“你是新任职吗?这种事,竟然报到议事堂来!”

参赞悚然,忙垂首赔罪。看来这个消息没有令太师心情转好,薛城的变故仍令他不快,调遣好了兵力,复又追责驻守薛城的主帅,“尸位素餐,若无法胜任,就另选能者居之。”

议事堂内谁也没敢多言,查找多日还是不见踪影的太长公主,也没人再提起了。

陆悯直到将近晌午,才返回内府。穿过天井找到他的新夫人时,新夫人正在床上挺尸,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醒着,凉声问:“你去不夜天做什么?那里有你寻找的答案吗?”

识迷咬紧牙关,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派给你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复命,人去了哪里?”他耐着性子又问,等了良久她还是没反应,他便使了杀手锏,“你带来的箱子里装了些什么?我打算派人开箱查验,没有用的,全都拿去烧了。”

这下她霍地睁开了眼,“我的东西,希望阁下别乱动。要是弄坏了,你把俸禄全赔给我也赔不起。”

陆悯一哂,“女郎终于肯说话了。我问你的问题,你可打算如实回答?”

识迷支吾了下,“鹿海底下有个鬼市,你八成也听说过。我想去那里找找,有没有把人挫骨扬灰的药,可惜没找到,这个案子我破不了,已经放弃了。”

她就是这样,惯会避重就轻。他叹了口气,垂着袖子问:“那十名死士呢?”

识迷还是很愧疚的,盖住眼睛说:“对不住,全死了。我在鬼市被人盯上了,他们为了保护我,一个都没剩下。”

真是个噩耗,他忍住怒气,沉默了片刻又问她:“一个都没剩下,尸首呢?”

识迷说:“你是知道的,我们最擅长处理尸首,就地挖个坑把他们埋了。你要是想收尸,可以重新挖出来,我愿意给你带路,什么时候都行。”

她说完这番话,瞥了瞥他的神色,从气恼到释然好像只需一瞬,他的语气又变得淡淡的,“算了,死士的结局不外乎如此,只是可惜了这些年的培养。”

所以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识迷反倒不敢确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这人向来沉得住气,谁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算盘。

“太长公主的尸首还是没找到?”她坐起身问,“不好向击胡侯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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