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没料到蕊娘手下还有这么一条规矩,当即有点茫然,浅墨和流朱却习以为常地应下了,张小鲤不解,道:“这、这是为何?”
蕊娘耐心解释道:“这本就是一般人对家仆的规矩,我只是挑明了说。少女怀春,本是常事,若光明正大地告诉我,我自会放她们自由,也算两成其好。谈婚论嫁,对她们自己也有保障。但若她们不敢告诉我,要么就是那男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她们心里很清楚,那男子无心相娶,只是玩弄她们。这样岂非自甘下贱,怎可以呢?”
“原来如此……”张小鲤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更加不解,“不对啊,若她们知道那男子只是玩弄她们,怎可能心悦那男子,甚至还为此欺瞒你?”
蕊娘轻笑,单谷雨也跟着一笑,两人之前绝不可能聊过这话题,但此刻却有种你知我知的默契,让张小鲤一时间有点心急,更加迷茫。
蕊娘极为无奈地叹气:“小鲤,你想一想,若不是从前有这般情况,我怎会定下这规矩?女子重情贪爱,有时为了那刹那,甚至愿意帮着心上人自我欺骗,她们心中明知对方不可靠,却宁愿不去想……所以我立这么个规矩,也是要逼她们不得不直面此事,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小鲤简直是目瞪口呆,于她而言,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单谷雨却仿佛颇有同感,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句话张小鲤完全听不懂,好在话题已过,蕊娘幽幽叹息道:“总之,浅墨和流朱就留给你,只是她俩没有汐砚有眼色,你要多加担待,可惜,若思竹还活着,我定会让她来陪着你,思竹做事,最是稳妥……”
张小鲤闻言也有些难受,道:“蕊姐姐,你放心,我和采文说定了,下午就去一趟惊鹊门,我去问问,能不能将思竹姐姐的尸首早些要回来。”
“还好眼下是冬天,尸体不至于腐烂。”蕊娘轻声道,“我找先生看了日子,正月初二适合入葬,到时候你来吗?”
“自然。”张小鲤点头。
单谷雨看了看外头,疑惑道:“你和林公子不住在一起?”
“我们没有成亲,如何能住在一起。”张小鲤用莫天觉的话术说,“他就在我隔壁,近得很。”
单谷雨思忖道:“我如今住在医馆,其实多少有些不便,但因太忙碌,也一直不曾找房子住,你这里离逢春医馆很近,又有房间空置,我可否付你掠房钱——”
“可以,当然可以!”张小鲤忙不迭道,“不要给我掠房钱,反正现在这掠房钱也不是我出的。”
单谷雨一怔,道:“那是林公子出的?”
“他哪有钱。”张小鲤摆手,“是莫大人出的,他倒是个好长官,还给了我一锭银子呢!”
单谷雨和蕊娘对视了一眼,蕊娘笑道:“没有长官会好成这样的。莫大人应当是感谢你送出那药丸,救他一命。”
“莫大人的命就值一锭银子啊?”张小鲤一听,好笑,“这药我完全是借花献佛,莫大人的命全是单姐姐你救的,正好你住进来,也算是莫大人为你付了掠房钱了!”
单谷雨点点头,张小鲤欣喜不已地点头,想到未来的日子,简直有点美滋滋了。
蕊娘还要忙抱桃阁开业之事,单谷雨也要先行回去收拾行李,张小鲤便提着食盒去了隔壁林存善家,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张小鲤眉头一竖,打算翻墙进去,门却开了,那钱叔满脸堆笑地说:“张大人……”
张小鲤点点头,林存善这才不疾不徐地从内院里走来,他果然也换上了惊鹊门的官袍,他的和张小鲤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革带上有玉版,此外牌穗上的穗子是蓝色而非红色。
此前林存善的衣服都是张小鲤给买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暖,都是黑不溜秋的大氅或绒服,而且为了穿脱方便,基本是直身或行衣,连腰带都懒得给他系上。头发更是披头散发,最多拿系带随便一束。
眼下林存善穿着官袍,玉版革带牢牢地圈住他窄瘦的腰身,犹如孤松独立,头上戴着乌纱帽,那乌纱帽还装饰了暖耳,两片黑色貂皮附在其上,盖住了他的耳朵,越发显得肤白似玉。
他身后,林承志忙不迭地跟着,为他整理着革带,一面为他披上了白羽丝绒大氅。
平心而论,林承志生得并不丑,甚至也算个眉目端正的俊男子,但此刻他满脸讨好的笑,又跟在林存善身边,简直显得有点面目可憎了……
张小鲤愣了愣,林存善打开林承志要为自己系大氅系带的手,自己将大氅系好,笑道:“小鲤穿这官袍,还挺有模有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