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文满脸惊恐,跌坐在地上,说:“思竹姑娘好像出事了……她就坐在那儿,但我这样拍门,她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小鲤瞪大了眼睛,蕊娘一怔,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跌坐在门边的采文,也用方才采文的姿势探头一看,随即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站起来,猛地伸手去推搡那门。
门被从里头拴着,采文也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撞了一下,都没撞开。
“让开!”张小鲤走过去。
采文和蕊娘都一脸惊魂未定地让开一些,张小鲤先用左肩撞了一下,并未撞开,便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脚,狠狠一踹!
门后那粗壮的木栓应声从中碎裂,门也自然地被踹开,露出屋内的光景——
思竹坐在正中间那张矮几后,但头部极为不自然地趴伏在矮几桌面之上,因是侧脸倒着,隐约能看到露出的那半张脸泛着一点青灰色,嘴角隐约还有浓重的血迹。
众人都一愣,蕊娘不可置信地上前:“思竹,思竹……”
其他人也快步往里走。
走近了,便更可以确定,思竹的确已死了,以坐姿,趴伏在矮几上,她的死状有些可怕,眼睛没有闭上,大大地瞪着,表情似乎有些不甘,有些怨恨。
她嘴角溢出了大量紫黑色的血,那血几乎还有温度,几乎将脸下的宣纸浸透,蕊娘不可置信地跌坐在那矮几前方,隔着一方矮几,浑身发抖地看着思竹:“不可能的……怎么会……”
林存善皱着眉头,难得认真地上前一步,先照例探了一下思竹脖颈,摇头:“单姑娘,可否请你来看看,思竹姑娘是否死于断魂?”
其实看那紫黑色的血,便已令人有了几分猜测。
单谷雨上前,用帕子沾染思竹嘴角血迹,随即轻嗅了一下,叹息道:“是断魂。血尚温热,应是刚死。”
张小鲤从震惊回神,突然发现矮几旁的角落里,有一个木盒放在地上,张小鲤走过去拿起来,试着想打开,却一时没能打开,她蹙眉,林存善走过来,随手拿过,说:“你别用蛮力,这应该是机巧盒……”
他一边摆弄,一边有些意外:“还挺精巧,用了两种榫卯结构。”
说罢,木盒应声而开,里面却竟是一丁点粉末,呈淡紫红色,张小鲤凑近一闻,便是一股熟悉的霉味,张小鲤立刻退开一点。
张小鲤喃喃:“是断魂。”
这个木盒里的断魂只剩下这么一丁点……
蕊娘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思竹从何处得来这样的东西?!”
林存善不语,把木盒递给张小鲤,一边对旁边的单谷雨道:“单姑娘,劳烦你搭把手。”
单谷雨和林存善一人扶着思竹的一边肩膀,轻轻将她平房,单谷雨道:“蕊娘,我可否将她的眼睛阖上?”
张小鲤看了一眼蕊娘,才发现她虽然没再发出声音,但脸上已遍布泪痕,哭得发抖,只微微点头。
蕊娘连哭起来都是这般悄无声息……那刚刚……
张小鲤心里乱的很,看着单谷雨伸手,轻轻一抚,思竹那瞪着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令她发紫的面容多了一些宁静。
第40章 苏醒
林存善又随手从一旁的屏风上挂着的衣服中扯了一件,为思竹暂时盖着脸,道:“单姑娘,你若不怕,可否稍微检查一下,思竹身上可有其他外伤?”
单谷雨点头检查,其他人的注意力则回到了矮几上。
思竹伏着的,是一张竖着摆放的空白的宣纸,她的右手边有一方砚台,里头有刚磨过不久的墨汁。
宣纸下方,则还有一张长方形的宣纸,两边都有木轴,似是一副被略加装裱过的画纸背面。
那画纸横着放在矮几上,方才思竹趴着的部分,也就是矮几靠内侧的部分已被血浸着晕染开了一些,那靠矮几外侧的部分,还有一抹划过的血迹,边缘的地上,也溅了一些血迹。
林存善自然注意到了这画,伸手小心地拿起两边的天轴和地轴,将那画翻了个面——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都被那画吸引。
那是一个男子的画像,画中男子黑发以白玉冠束起,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执黑子,虽没画出棋盘,却也令人一眼便知,男子正在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但奇怪的是,这男子的脸,是空白的。
不过,看男子的那份深思熟虑和板正的坐姿,倒隐约有几分眼熟。
张小鲤一怔,采文尤为傻眼,似是已然猜到是莫天觉,说:“……这里有字。”
采文指了指右下方,果然有两行小字,她凑过去看,但却只认得一个“心”字,其他一个不认识。
蕊娘看着那画,似乎什么都懂了,迟缓而吃力地起身,凑过去,看到那行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又猛地捂住嘴,不肯发出一点难听的悲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