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个茶杯上下毒,自然是不想牵连其他人,只想杀一人。”林存善轻轻摇头,“但其实,您与王爷是意外闯入没错,可凶手又如何能确定莫大人一定会来?可见,这案子最奇异之处是——无论凶手想害谁,按理说,都不可能确定对方定会选那个茶杯。”
“没错。”三皇子拍掌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林存善道:“敢问,那茶壶,可否给草民一观?”
端王摆摆手,冯乐安便拿了那茶壶递给林存善,林存善仔细查验,端王道:“我们都看过了,只是普通茶壶。没有任何双层构造。”
林存善将茶壶递还给冯乐安,又道:“那,这茶具是谁选的?”
蕊娘柔声道:“是奴家……这是清风茶楼内比较普通的茶具,就和另外几套茶具一起摆在外头,我见这副最为素雅,便选了这一套。敢问,您是……张公子吗?”
林存善含笑点头:“正是,在下姓林名存善,字知白,这些日子,多有叨扰。”
蕊娘轻轻摇头,林存善的目光莫测地在蕊娘身上打了个转,接着道:“茶叶,又是谁准备的?”
思竹小心道:“是奴家。不过,也是清风茶楼内的茶,因着茶楼掌柜同我们相熟,今日又被告知不得开业,她便同我们说了,楼内茶具、茶叶,随便取用。我、我便选了贵一些的雨前龙井。”
“哦……”林存善突然道,“说起来,莫非,那时蕊娘美人救美人,救下阿奴,也是在此地?”
蕊娘点头:“是,清风茶楼是听柳巷内唯一的茶馆,不少大人也都喜爱来此饮茶。”
“等等。”三皇子忍不住打断,“怎么还问到阿奴身上去了?这案子难道还能和大皇兄有关系不成?”
林存善微微一笑,说:“哦,回三殿下,草民不过是突发奇想——来都来了,顺嘴问问嘛。”
三皇子好气又好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方才问什么茶具、茶叶,也都是随嘴一问。”
“那倒不是。”林存善的手轻轻在轮椅的椅背上敲了敲,这似乎已成为他的某种习惯——某种因为张小鲤的“驯养”而养成的习惯。
他思索片刻,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茶杯,是谁摆的?是谁送上桌的?”
“是奴婢……”站在思竹身后的一个侍女颤抖地开口。
林存善像是这才看到那三名侍女一般,道:“你叫什么?”
那侍女一脸惶恐,道:“奴婢浅墨……”
“还有我。”单谷雨突然说,“那些茶杯上桌后,我也碰过。”
端王叹息一声,摇摇头,看向林存善,仿佛在说——瞧?
浅墨愣了愣,犹豫半晌,道:“可,可其实只是奴婢没拿稳,木托险些摔了,单姑娘帮忙扶了一下,放在桌上。她……并未碰到那些茶杯。”
单姑娘蹙了蹙眉,虽被这样说,反而好像不开心似地看了浅墨一眼,像是在谴责她太笨,此事说出来,对她自己又有何益?
林存善眼珠子又转了转,正要说话,外头又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竟是昭华。
这么点时间,她已换过一身衣裳,看起来更为轻便,没有早些那么隆重,身后跟着两名黑衣蝶卫,她一脸不耐地跨步进来,众人纷纷行礼,张小鲤勉强站起来,林存善倒是心细如发,还特意搀了她一下。
端王和三皇子都十分意外,端王道:“昭华?你为何去而复返?”
“皇叔当我想来么?”昭华忍着怒火一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们派人去宫内请太医,闹得沸沸扬扬,说莫天觉要死了,父皇听后,自然逼我来看一眼。”
端王立刻了然,三皇子却更加糊涂:“为何要你来?”
昭华怒道:“翟仟凌,让你平日别只知道舞刀弄枪,眼下碰到事了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问,总有一日二皇兄会将你一脚踹开!莫天觉是父皇心中钦定的下一任驸马,但他自己又不愿,自然要本宫拉下脸示好咯。哼。”
张小鲤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存善——莫天觉还真是驸马人选,而且看来皇上极为笃定,也希望这婚事是两成其好,你情我愿,否则也不至于要昭华亲自示好。
林存善也恰好看向张小鲤,得意地挑了挑眉。
张小鲤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撇了撇嘴。
三皇子被昭华直呼其名也不见生气,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难怪你一肚子火,得亏莫大人这边是虚惊一场,否则,你又要死一个驸马了,而且,这次更狠,还没赐婚只是有此想法,就死了——可见你克夫之力越发强悍。”
昭华气得随手摘下头上一根金钗往三皇子身上掷去,三皇子含笑伸手,竟精准地以食指和中指夹住那金钗,走回昭华身边,将金钗放回她手边,笑意更重地道:“我记得这金钗你喜欢得紧,别现在自己砸坏了将来又找我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