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会林承志，莫天觉看着张小鲤，认真地说：“只是连他都没料到，三殿下会死在面圣之前，这是一个莫大的变数……饶是如此，知白还是怕出岔子，送信之事被暴露，所以提前为池东清留了个后招，免得他彻底被卷入。”
说完，莫天觉长处一口气，有些感慨：“知白之计深虑远，实在令人佩服。”
张小鲤喃喃：“的确，这么一番梳理下来，本就是个很简单的事——林存善眼见我阿姐失踪，我无法带阿姐离京，他自己又被困池东清府上，所以只能另寻他法。而这办法，就是让三皇子主动退婚。”
可三皇子也死了。
张小鲤苦笑了一下，说：“你说他计深虑远不假，可倒霉也是真的，本想劫走我阿姐，我阿姐却失踪了；想让我师父帮忙，差点把钱叔搭进去；想利用三皇子，三皇子却死了……也可能，是我太扫把星了。”
莫天觉摇摇头，道：“长安势力盘根错节，你本就是无辜之人。你先休息，吃些东西，我去一趟池东清府上，也许有些事便会豁然开朗。”
他转身要走，张小鲤却一把拉住他，道：“不行。”
莫天觉意外地看着张小鲤，张小鲤喃喃分析道：“眼下我只有七日性命，最要紧的是破案，事有轻重缓急，你无论如何都该先调查三殿下和孙产婆的死，比如马车，比如那天的街道……池东清是相较之下无关紧要的一环，你若这么早就去，我师父一定会起疑。你不妨想想，若没有林存善这一出，你本打算何时去池东清府上问话？”
莫天觉怔忪片刻，点头：“你说得对。我本打算后日再去。”
“那就后日去。”张小鲤斩钉截铁地说，“我师父现在很奇怪，也很危险，你如果提前去也被卷进他们那些破事里，不但破不了案，很可能搭上自己的命。”
莫天觉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张小鲤握着自己衣袖的手背：“谢谢你，小鲤。”
“我才要谢谢你。”张小鲤的手慢慢松开，“我现在心乱如麻，多亏你在旁一同梳理。”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莫天觉认真地说，“七日，足够了，我绝不会让你殉葬。”
莫天觉的声音轻缓却坚定，犹如潺潺溪流，让张小鲤狂躁的心安定了许多，她点点头，一旁的林承志突恨恨地抓着木栏门盯着两人，道：“你俩倒是挺浓情蜜意，还好少爷不在，不然又要深夜一个人呕血了。”
张小鲤没客气，一拳打上林承志的山根，林承志哀嚎一声，两眼发黑地倒在了地上。
莫天觉“欸”了一声，看张小鲤的脸色，又见林承志并无大碍，便道：“对了，那六个同三殿下一起喝酒的鹰卫名录，有些问题。”
张小鲤有些意外，莫天觉将一张纸递给张小鲤，张小鲤一眼扫过，赫然在里头看见了“柳莫”、“何顾”。
是那两个负责看守关押蕊娘的门锁的人。
第191章 卧底
四月初四，离四月十一三皇子下葬，还有六天。
敬法房内，莫天觉端坐上方，底下乌泱泱站了一排鹰卫，共有六个人。
汲勤和另外两个惊鹊门文官正奋笔疾书地记录着。
何顾正满脸惶恐与悲伤，说道：“……之后，我们都醉了，直接睡在了鹰卫所……待再被喊醒，就听闻三殿下……”
汲勤记了几笔，暗暗叹气：“同样的话，一人说了一遍一模一样的……”
这群人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被审问，而他们的答案都大同小异。
莫天觉听着倒是神色如常，并不见任何疲乏或不耐，他道：“何顾，你是最后饮酒之人，是吗？”
何顾道：“是。莫大人，我虽是最后一个饮酒的，但手绝对没有触碰酒袋口……这些，兄弟们都是会注意的。不止我，所有人都不会碰酒袋口，不光是三殿下的我们不会碰，彼此之间，也十分注意。”
他这样说，其他鹰卫也纷纷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莫天觉道：“你喝完之后，也是如同他们一般，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吗？”
何顾点点头：“是。”
莫天觉颔首，思索片刻，总结道：“所以，于你们而言，就是如往常一般，同三殿下争了酒喝，喝完之后便醉倒了，就这么简单。在饮酒之后，也没有不适，一如寻常，是吗？”
所有人都点头，何顾却有些迟疑，道：“莫大人，属下倒觉得不是完全一如寻常……”
莫天觉微讶，道：“哪里不对？”
何顾道：“我平日酒量极佳，大家都知道。那日其实我饮得不算多，却也和大家一样醉倒了，醒来之后，脑袋还十分昏沉，这对我来说，是极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