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与端王的事,张小鲤心中总有些不自在,好在眼下事情这么多,也没有余裕让她去想旁的事。
单谷雨伸手,想握住张小鲤的手,又突然瞥见衣袖上的一抹泥,收回了手,道:“小心些,别碰着我衣袖了。”
张小鲤有些茫然,单谷雨蹙眉抖落了一下,道:“近日端王府上闹黑岑鼠,我特意寻了半日散,拌了菜泥毒鼠,只是容易沾到衣袖,牵连无辜。半日散香味很淡,我都难以分辨,若是在端王府还好,感到不适了,便有解药,在你这儿,可得小心些。”
张小鲤点点头,单谷雨端详着张小鲤,道:“你消瘦了许多。”
张小鲤叹了口气:“宫中饭菜,不许多食,又不许锻炼,怎能不瘦。”
单谷雨道:“我都听说了,蕊娘与林存善双双失踪……莫大人一说你出宫想要见我,我便立刻来了。”
张小鲤道:“单姐姐,时间紧迫,我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你与林存善关系那般密切,你知不知他去了何处?又或者,你知不知,是何人可能想要对付他,使得他不得不隐匿行踪?”
单谷雨并未立刻作答,反问:“你说他隐匿行踪,看来,你很笃定,是他主动不见的?”
张小鲤点点头,单谷雨轻轻出了口气:“那就好。其实,这次的事情,我知道的恐怕还没有你多,听闻林存善不见,我真是提心吊胆。”
见单谷雨这样,张小鲤心头一沉,看来单谷雨所知的也不会太多……
单谷雨却道:“若说仇敌,林存善这人的仇敌,恐怕不少……小鲤,你已知他是鞑密祭师,我便不同你隐瞒。鞑密王只有一个姐姐,是为鞑密长公主,也是阿染朵和阿染琥的生母,此事世人皆知。阿染朵是长公主与鞑密勇士成巽成婚前所生,生父不详……当然,你现在也知道了,阿染朵的生父,正是你们闵国的皇帝。”
张小鲤虽不知单谷雨为何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点点头:“我听闻,皇上还是皇子时,曾被构陷,逃至闵国……”
单谷雨颔首:“他身负重伤,与手下走散,本必死无疑,却遇到了天真烂漫的鞑密长公主……他隐瞒了身份,和公主相恋。到后来,长公主虽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已爱上了这个男人,所以,她决定隐瞒这个男人的身份,甚至要帮他复仇,帮他登上闵国皇位。在这个男人再次受伤时,她甚至找了鞑密药师来为其医治。”
张小鲤立刻道:“是……萧太医?”
单谷雨并不惊讶张小鲤知道,道:“嗯。萧太医本是鞑密的药师,因长公主性格活泼,待下人亲和,药师曾触怒鞑密王,是长公主为其求情,留其一命。萧太医认定自己欠长公主一条命,所以在二十年前,长公主要求他悄悄救治敌国皇子时,他照办了。可惜纸包不住火,闵国皇子后来重振旗鼓,收拢残部,班师回闵。鞑密王大怒,要将牵连的人都处死,萧太医首当其冲,只能仓皇逃离,好在曾救治有功,得以在闵国皇宫谋职。”
一直到这里,张小鲤其实都多少能够猜到。
“那……皇上回闵国,顺利登基后,为何没有尝试回去找鞑密公主?”张小鲤小心翼翼地询问。
在这里,似乎就断了,张小鲤不明白之后发生了什么。
单谷雨强自镇定的脸色里,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悲伤。
“你觉得,一个被逼至死局的皇子,能够杀回长安,在波谲云诡之中成为胜者,靠的是什么?”单谷雨反问。
张小鲤道:“自然是他的勇猛、谋算。”
“这是自然。”单谷雨被张小鲤的回答逗得一笑,“但不可或缺的,还有善战的手下。当今闵国皇后的哥哥苏震,听闻,他骁勇无比,论射,可三箭齐发,箭箭都不偏不倚射中腾飞的鸟;论骑,他的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他亦能马上行兵,快若闪电;论功夫,更是数一数二。”
张小鲤听得一愣一愣的,道:“这般人物……”
难怪苏妙彤出身寒微,却稳坐皇后宝座,昭华身为苏妙彤独女,自也备受宠爱。
单谷雨道:“苏震是你们圣上夺位的最大功臣,后来鞑密趁着皇子夺权,数次侵扰烽州,也是苏震主动带兵驻守边塞维系烽州安定。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经年累月的征战中,重疾缠身,药石罔医,皇上登基后不过数月,他刚稳定烽州,便死了。”
张小鲤登时明白了,道:“他若活得久了,便有功高震主之嫌。死在皇上不再需要他的时候,皇上只会越发感念他的好。”
“正是如此。”单谷雨神色淡淡,“扯远了,总而言之,为了苏震,皇上也不可能不立苏妙彤为后。鞑密的长公主,只等来了新帝登基和册立新后的消息,她只能在自己哥哥的安排下,嫁给了鞑密勇士成巽。而长公主与你们的新帝,从此,再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