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欢欢乐乐地应了一声,拉着流朱走了,蕊娘带着张小鲤走入雅间,里头已备好了各类食物和糕点,张小鲤开心地坐下,蕊娘按了按太阳穴,道:“其实我早知你好得差不多了,一直想去看你,但实在是太忙。”
“我知道我知道。”张小鲤说,“你不必担心,我有浅墨流朱照顾,好得很。她们两个实在机灵。”
蕊娘轻笑一声,随即又收起了笑,满怀担忧地看着张小鲤:“其实我不去看你,也是被吓到了。你昏着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一次,那模样简直……比上回在这儿还可怕。小鲤,你来长安这才多久?受多少次重伤了?”
张小鲤就知道蕊娘必然担心,她笑了笑,道:“以后不会了,我要离开长安了。这官,也不做了。”
蕊娘本在倒茶,闻言愕然地放下茶壶,道:“不做官了?离开长安?”
张小鲤点头:“嗯,你别担心,我就是辞官而已,反正我也没有家,四海漂泊,肯定会时时来长安,到时候还是可以常来抱桃阁看你。”
蕊娘轻轻蹙眉,又叹了口气:“我虽舍不得,但这样也好。你的确是不适合这里,但你若独自离开……”
“没事,林存善会跟我一起走。”张小鲤轻笑道,“对了,蕊姐姐,我猜,你也早就发现了我和林存善并不是一对吧?”
蕊娘不由得笑了,眉间的郁郁之色淡了几分:“嗯。”
张小鲤笑着说:“我和他先扮作兄妹,没什么人信;又扮作情侣,仍是没什么人信……可见我和林存善就是格格不入。不过他也有不得不离开长安的理由,所以我们会一起走,我武功高强,他脑子聪明,应该能过的不错。”
“林公子此人,虽总是言笑晏晏,但城府颇深。”蕊娘用一种并不是贬损也不是赞赏的平静语气说着,“与他一同生活,的确不至于吃亏或吃苦。”
张小鲤点头,蕊娘却话锋一转,道:“但,你们既非兄妹,又非夫妻,如何一起生活?”
张小鲤愣了一下,说:“就像现在一样啊。难道,不可以吗?”
蕊娘凝视着张小鲤半晌,一笑:“当然可以。你走的前几日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一些路上带着的东西,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可能先下江南吧,北方实在太冷了,趁着转春,去南方待一段时间,等热了,再来北边。”张小鲤笑着说。
“好。”蕊娘轻轻摩挲着张小鲤的手,神色有一些惆怅,“你走了也好,你不适合这里。”
这话她方才已说过一次,张小鲤不明白她为何要再说一次,有些困惑,却发现蕊娘没看她,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张小鲤隐隐间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反握住蕊娘的手,她的手比想象中粗糙许多,还有一些陈年伤口。
张小鲤道:“蕊姐姐,你是不是,其实也不想留在长安?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不要担心钱的事,我有赚钱的办法,我可以当女镖师,女护卫,我之前就当过,我这种女护卫很走俏的,很多女子远嫁,若能请到女护卫,不知道多高兴。还有林存善,也可以当说书先生……”
张小鲤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她看见蕊娘眼眶居然微微泛了红,蕊娘深吸一口气,说:“小鲤,谢谢你,但我还得留在这里,我若走了,抱桃阁一关,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受更大的苦。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离开,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
张小鲤有些怅然,随即轻声道:“还有一事,我走之后,有些怕公主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蕊娘意外且困惑,“为何?”
“哎,她要我做一件事,我不想做,所以才必须要在春猎前离开。”张小鲤蹙着眉头,“她虽并不知道你我关系这样要好,但我怕我一走了之,她盛怒之下四处找人发泄。”
蕊娘微笑,道:“这个你不必替我担心,若公主当真要做什么,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何况,我认为,昭华公主并不至于牵连到我头上来,如你所言,她又不知你同我这般要好。倒是单姑娘,可能会成为昭华公主的目标。”
张小鲤讪笑了一下,说:“单姐姐,倒应该没事……”
端王肯定会拼死保护单谷雨的,这面子,昭华必然还是会卖的。
张小鲤想到一件事,道:“还有,蕊姐姐,走之前我想去祭拜一下思竹姐姐,她入葬我都没能去,实在羞愧。”
提到思竹,蕊娘的表情更加忧郁,她轻轻点头,说:“你急着走么?”
“不着急,应该正月末离开。”
“好,过些日子我通知你,我们一起去祭拜思竹。”蕊娘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