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雪太大,船开不了!”一个婆子半响后回来抱怨道。
“这可怎么办,嬷嬷交代了今日就得把人送走!”
“这贱卖去那种地方,也不知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活,不如今日你我做个好事,让她清清白白的离去。”那婆子说完,抬眼看了看岸边的杂草。
沈云容一句不落的听下,甚至有些感恩这个要送她清白上路的婆子。
“这不好吧,万一被…”
“你看她这个样子,能不能熬过明天也难说。”
沈云容的确绝望,她不再挣扎,看着灰蒙蒙的天,脑子里僵硬的想不到什么,巨大的恐慌化去,唯余对世道不公的哀默。
沈云容已经认命,闭上眼睛,任由两个婆子要将她推入冰河中。
一声怒吼:“住手!”
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睁开眼,有黑影快速移动,很快,那黑影到了她面前,是骑着黑马的人,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王的人也敢动!”
这一句让沈云容奋力睁大双眼,是庄王赵临漳,她呜咽着朝他喊了一句,她有救了,这个男人像是从天而降,胜过她祈求上千上万遍的神佛。
眼前一黑,终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只知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得救了,便安心的让自己晕死过去。
赵临漳气得胸口快要裂开,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趁着他外出,发卖他的人!
“王爷饶命,老奴们都是听李嬷嬷差遣的。”两个婆子并车夫哆哆嗦嗦的跪下求饶。
赵临漳一手抱着昏睡过去的人,一手挥出随身带的匕首割开绑沈云容的绳子。
而后抱起她,声音冷冰:“将人全部带回王府关押起来!”
沈云容半梦半醒,发觉自己躺在一床柔软的被褥中,外面有嘈杂声,她只记得自己要被那个薛小姐发卖,现在怎么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她挣扎着要起身,外面的嘈杂声慢慢变得清明。
“李嬷嬷,本王敬重你是母妃的陪嫁,这些年不曾亏待于你,你人老多忘事,忘了这府里是姓赵而不是姓薛!”
赵临漳从没一刻这么气愤,若不是小六来报信,王府被人卖了他都还不知道。
“王爷,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王爷饶了老奴这这次!”
沈云从未见过李嬷嬷这样低声下气的求饶。
“李嬷嬷,你是母妃的陪嫁丫鬟,本王一直敬重你,你如今年岁大了,该颐养天年!”赵临漳眼中无不是失望。
“王爷,小九,嬷嬷错了!”李嬷嬷涕流满面,她真是错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庄王府里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王爷,老奴错了!”李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沈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发卖她时恶狠狠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错了?”薛明心已经回去,赵临漳恨得牙根痒痒:“本王还当着这府里主子是姓薛!”
“王爷,老奴从小看着你长大,所做都是为了王爷好!”
“为了本王好?”赵临漳嗤笑:“越俎代庖?先斩后奏?”
“王爷,您身边应该配贵女,而不是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
“本王还真是给你脸了!”赵临漳看着这个母妃从薛府进宫就带着的丫鬟,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好拿捏。
“来人,送李嬷嬷回薛府,本王没有这样吃里扒外的家奴。”
听了这些,沈云容浑浑噩噩,身子一时轻飘飘,一时重如山,发着抖裹紧了被子再昏睡过去。
“她怎么还未醒来?”赵临漳看着不过一日,脸就瘦了一圈的小奶娘,无不担忧道。
沈御医斟酌着说道:“王爷,这姑娘寒气入体,又惊吓过度,是以高烧不退!”
赵临漳大发雷霆,庄王府里的下人们遣送出去了一半,还进宫请旨,让薛府严加管教女儿,让薛公尽早为薛明心择良胥,大姑娘了不好总是上他赵临漳府里。
这两句话啪啪打薛府的脸,谁人不知薛明心爱慕赵临漳。
沈云容浑浑噩噩的睡着,偶尔清醒会听见低沉的男声询问丫鬟她醒了没。
她那日心口的气散去,只觉得这一辈子太累,几乎不曾这样不必为生计烦扰的昏睡。
从小丧父,母亲身子不好,种不了田,幸好她们在望龙山山下,山上有各种草药,母亲带着她挖草药晒干卖给药铺。
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常年得吃药的母亲,让她的亲事也搁置,因她向每个提亲的人说了,出嫁要带着母亲一起。
那些小时候经常饿得半夜醒来和有了女儿以后漂泊不定的心酸,她泪干了又落下,沾湿了枕巾。
赵临漳看她昏睡几日未醒,以往都是询问丫鬟后离开,今日有些心急,是他回来的太迟了吗,那些人还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昏睡中这么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