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囊里边还有些热水,两人就着热水就这样对付了一顿。
梁易给炭盆添了些炭,在里边稍微坐了会儿,预备继续赶路。
女郎吃了些东西,有了些困意。梁易看她辛苦,问她:“要不要,睡一会?”
马车上是有被褥的,可是女郎不想睡:“太晃了,躺着不舒服。”
“那慢一些。”
桓灵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快点吧,我想快些到客栈休息,客栈肯定比马车里舒服多了。”
梁易听了女郎的话,将速度放快了些。雪依然下着,风卷着雪落在男人宽阔的肩上,他丝毫未觉,马鞭却挥动得更快了。
天还没黑,他们就到了先前提起过的客栈。
说是客栈,但和桓灵在建康见过的那些客栈也不大一样,这里相当简陋。
梁易带了些常用物品,将马车从外边锁好,然后将马车交给客栈的人。
这种路边的客栈,主要生意就是来往的过路人,所以自然会有人为客人照顾马匹,只是需多花些钱。
两人要了最好的一间房,店主将他们带到后面院子,说此地清幽雅致,专供贵人们住。
虽说是最好的一间房,可这毕竟只是路边的一个小客栈,房间里除了一张并不大的床,也就是一张小桌,再没有旁的东西。
好在这里还算干净整洁,桓灵勉强能接受。这间屋子空间倒是挺大,显得空荡荡的。
而且,这个客栈没有沐浴的地方,只能由小二送水来简单擦洗。
赶了一天的路,桓灵感到非常疲惫,一进屋就往床上躺。
“真累啊。”女郎静静躺着,梁易在屋子四处检查了一番,看门窗有没有破洞漏风的地方。
“梁小山,歇一会吧。你不累吗?”女郎拍拍身边的地方
,示意他坐下。
“还好。”其实梁易一点也不累,今天的速度相比于打仗时的急行军,只能说是放松休闲,他觉得很轻松。
可桓灵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宣城郡老家,家里人会选在天气适宜的春秋两季出行,一路上奴仆环绕,好似游山玩水一般地就回去了。
有人叩门,这房间没有屏风遮挡,只要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听见叩门声,桓灵起身,坐得端端正正。
小二送来了一个炭盆。荒野客栈,取暖就全靠用炭,还要另外加钱。但梁易考虑到这里的炭或许不大好,烧起来会有烟,所以将他们从王府带过来的银丝碳拿了些下车。
只是马车上的那个炭盆有些大,不大方便拿下来,所以只需要小二再送一个炭盆。
炭盆送来了,桓灵才觉得真的有些冷。待小二走了后,她就坐到了炭盆旁边烤火。
梁易的衣裳还有些湿,他带了可以换的一身,将身上的都脱了下来。
桓灵本来还好奇他不烤火往哪里去,一看怎么开始脱衣裳了。她吓了一跳,忙转过身避开。
“梁与之!你换衣裳怎么不提醒我!”
梁易:“忘了。”
“什么忘了,我看你就是想耍无赖。”女郎噘着嘴嘟囔。
梁易委委屈屈:“阿灵,是你看我。”
“你的意思是说我耍无赖吗?!”
梁易边穿衣裳边回答:“没有,我愿意,给你看。”
女郎嘴硬得很:“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点也不想看。”
梁易知道,她并不喜欢他这样布满伤疤的身体。
他很快换好了衣裳,将湿衣裳晾了起来,坐到了女郎的对面,面对面围着炭盆取暖。
桓灵摸了摸他的手,很凉很凉。梁易怕冰到她,要挣脱,女郎却不肯,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把玩。
“昨日我们走得太早了,三叔三婶还没回去。也不知道他们事情办得顺不顺利,谢章说谢霁生死不知,万一他真死了,那估计还有麻烦。”
梁易:“谢章多半,夸大其词。不必担心。”
不就是被人打了一顿又冻了几天吗,怎么也不至于就丢了性命。梁易不理解。
“那就好。”桓灵捏捏他的手腕,“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我也不想手上沾了人命。”
客栈的小二送来了吃食,主食是麦饭,菜有炙猪肉,野山菌炖鸡,素菜是一道烧豆腐。
虽然简单,但已经是这个荒野逆旅能拿出最好的食物。
在此之前,桓灵从未用过麦饭。麦饭粗陋,不比大米精细,是寻常百姓的日常饮食,价格低廉但是滋味不佳,大族并不热衷。
士族间奢靡习气甚重,但新帝江临出身寒门,崇尚节俭。这一两年,一些官员家庭便会时不时用一顿麦饭以表示俭朴,谢家就是其一。
他们还让人在建康大肆宣扬此事,桓灵也有所耳闻。
桓灵尝了一口,滋味算不上好。但她已经一天没用过热食了,吃什么都觉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