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发现了她的变化,也连带着皱起眉:“殿下?”
周岚清回过神,原本想说的话却硬生生停住了,只是道:“方才不知怎的,身子竟不好了一下,想来是天儿冷了罢。”
宋青只当她是近来被这些事情压的喘不气来,眸光暗了暗,随即起身:“殿下快去歇息罢,若有情况,我们改日再谈。”
周岚清没有拒绝,面上不自然地笑等人消失在眼前后,也立马垮了下来。
她并非身子有什么不适,而是因提及太上皇时猛地想到,如今在宫中,除却皇帝与自己能进太虚殿,还有一人有此特权。
方才周治走的,是往宫外的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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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文中“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取自宋代苏轼《赤壁赋》
大虐快来了,算是悲剧的开头吧
第110章 父子离心
海顺公公听了前来的小太监口中之言,面色变了变,却没敢有半点耽搁,提起繁重的衣物和身体就往殿门处冲去。
前院中一片寂静,偶有寒鸦一两声,天灰余蒙蒙,仅有的光亮也不会在来者的身上停留,更显其的消瘦更为孤寂。
海顺公公面对着他一直以来都有所忌惮的人,腰弯的更为拘谨:“贤王殿下,您回来了?”
周治应声转过身,虽无表露面色,却在阴影中被映衬出几分冷冽:“我来拜见父皇。”
说罢,也不待跟前人的反应,抬脚往里进。海顺公公也不停留片刻,临走时给身边候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知其所意,悄无声息地往殿外快步离去。
外头的风稀稀疏疏地灌进来,惹得纱帘飘动,扰醒了床榻上昏昏欲睡的人,他艰难地翻了一下身,下意识开口:“靖儿来了?”
声调温和亲切,却震住了来人的脚步。太上皇预感到不对,微微睁开了眼,着可惜面前有着屏障,使他那已然不再清明的眼睛,无法通过人物轮廓辨别其身份:“是谁?”
“是儿臣。”
一丝惊讶转瞬而逝:“是你?你回来了?”
周治跪下来,恭敬的语气一如既往:“儿臣拜见父皇。”
太上皇眸色暗沉,由海顺扶着坐起来,隔着面前的帷帐紧紧盯着匍匐在地的人影:“你怎么回来了?”
传来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波澜:“扬州入倭贼,儿臣回京恳请皇上调兵援助。”
“好端端的怎么有倭贼?还进的是扬州?”
太上皇的语气褪去最后的耐心,若此时面前没有帷帐,还能将其那冷锐至极的目光看得清楚:“不是同你说清楚了?不得回京,不得回京!才过了一年,你就全忘了?”
周治不言,沉默忽然让他感到些许莫名的心慌,使其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落入了周治的耳中,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动起来。
太上皇眼睁睁地看着人影自顾自地站起身来,随后往自己这边走来,影子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最后消失在掀起的那一秒。
一个青年,立在他的面前。
眼中原有的恭谨之色被尖锐的兴奋替代一瞬,随后又回归于起初,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你!”太上皇从意外中回过神来,浑身开始被愤怒的色彩沾染,使劲抓起身边的软枕就往面前招呼:“你这个孽子!大不敬的孽子!”
东西砸在周治的身上,轻柔的好像在撒娇,落在地上时发出了哀鸣,好似一首乐曲的前奏。
周治也不说话,就在其面前看着他,使眼前人的形象深刻于脑子里后,弯下腰将软枕在地上摩擦了两下,随即才将其捡起来,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将其塞了回床里头。
太上皇虽还喘着气,却忽然之间像是平静下来了,眼中情绪繁复:“什么时候走?”
周治神色不变:“父皇就这么着急要我走?”
太上皇闻之
不语,见状,他又道:“我如今已是一介废人,为何还能引起您的忌惮?您在忌惮什么?”
见父亲还是不给自己一个眼神,周治眼底终于吐露出些隐忍的倦色:“是因为您也知道,大哥没有足够的能力担起大燕的责任么?”
“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怒斥,却为其所言添色:“我才是您最有能力的儿子,为什么不选我?”
这句话终于使得对方肯将目光投向他的身上,可还没等他压住期待,就听其所言之残忍:“你有什么能力?最有能力的,是你的三妹。”
看着周治的面色逐渐开始显现出难以言状的挫败,他幽幽道:“安分些罢,即便我死了,永乐也不会向着你。”
说罢,就要拖着他那已然虚弱不堪的身躯回床,但就在这时,却被一只手死死拉出了臂膀,再次将目光投去,是一张有些阴厉痴狂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