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海因里希。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我这次来了也不仅是为了陪你,等我养好病,办完了工作上的事,我还是要回威尼斯的。”
“那我就陪你一起到威尼斯去。”海因里希斩钉截铁地说,“等我解决完领地上现存的问题,任命好值得信任的下属,我相信即使我不住在这里也能够管理好领地事务。而且,施密德尔家的钢铁想要拓开商路,我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总是免不了要到处旅行。我们可以一起旅行,我想陪着你,让你的银行遍布欧罗巴的每一个角落,看着你成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银行家。”
“那如果你的领地上有了急事需要赶回来,我却没空和你一起来呢?”
“如果我实在不得不离开,那我会每天都抽出时间给你写信,告诉你我身边发生的事,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意不会因为距离而减弱,告诉你我时刻期盼着我们的重逢。“
“那这样的关系为什么是自由的呢?既然是具有排他性的,又不能有背叛,还需要努力维护的关系……就不可能完全自由吧。”莉莉斯认真地问。
“自由的地方就在于,这是一种基于选择与信任的关系,不受任何教条、律法与社会规则的捆绑与束缚。
“我知道,离婚本是一件几乎不可能被完成的事,否则你当时也不会杀我。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在威尼斯金融界的地位以及你与教廷中枢的关系,哪怕是我们双方彼此同意,神父都不可能违背‘神’的意愿来否定我们的结合。
“所以,在我们的关系里,我不希望任何人能够绑住我们。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有了再也无法调和的冲突和矛盾,或者你意识到你不再爱我,我希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或许会挽留你,但我绝不会纠缠你,不会让你为难,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可是那么做的话,你不会恨我吗?”莉莉斯问。
“我想我不会的。”海因里希平静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记住曾经和你一起度过的美好的时光。尽管……我的心还是会很痛很痛吧……莉莉斯,你可以打开门,让我看看你吗?我想你了。”
莉莉斯打开门,抬起头,对上海因里希那双哭红的眼睛,突然猛地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唇。
“我愿意试试看。”她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你去把刚刚说的那些话写下来,起草一份合同,我要把它附加在我们的离婚协议里。伊莱莎、你的手下、我的朋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新的关系。不再是主人与奴隶,也不再是丈夫与妻子,而是一种全新的自由的关系。他们或许并不会认同,但是我不在乎,只要我掌握了财富与权力,就没人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方式指指点点。”
“好。我答应你。”海因里希笑着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
莉莉斯也笑了,用狡黠的目光看着他:“那么,我想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尊敬的海因里希施密德尔冯法兰克福奥美因子爵先生,我的名字是莉莉安娜克纳罗,是来自威尼斯的银行家。我的银行在威尼斯、罗马、苏黎世和佛罗伦萨都有分行办事处。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尊敬的克纳罗小姐,”海因里希握住她的左手,恭敬地单膝跪地,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吻,“我是你忠诚的仆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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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等窗外的积雪在暖阳中开始融化的时候,莉莉斯的病痊愈了。海因里希带着她搬回了修缮完成的城堡,也把伊莱莎一起接了回来。莉莉斯看见自己当初订婚时绘制的画像被悬挂在了海因里希的书房里。
画像中的她只有16岁,脸颊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锐利的目光经过了画师刻意柔和化处理,显得像是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女,与画像前站着的莉莉斯判若两人。
莉莉斯立刻想到了海因里希的那副肖像画,不由得笑出了声。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海因里希右脸上几乎已经无法察觉的烧伤疤痕,故作神秘地告诉他自己给他准备了一个礼物,却绝口不提礼物究竟是什么。
二月,莉莉斯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了开启法兰克福分行的工作。塞西莉娅来信告诉她信任基金的提案被教皇采纳,可是代理银行方面的决定仍旧悬而未决。莉莉斯便写信
给威尼斯分行,让他们继续着重开展汇兑与公平证券发行相关的基础工作,业绩与收益稳步上涨。
与此同时,海因里希带着她见了很多人。
“这是来自威尼斯的银行家克纳罗小姐。”
海因里希总是这么向人介绍她,紧接着便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莉莉斯如何得意洋洋地介绍着她的银行能够提供多么多样化的专业服务与无可比拟的网络优势。他们从不主动提起他们从前的婚约,却会在被问起时大方地告诉大家他们是恋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