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并不恋战,只一昧往马车上冲,裴霜蹙眉: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霍元晦?
车上的霍元晦并不敢动,只透过车帘划破的口子,看着身前那抹决绝的身影。刀锋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偶尔有温热血珠溅落在雪地,绽开刺目的红。她以一人一刀,独对群敌,在这漫天风雪中,为他守出了一隅安危。
转眼大半黑衣人已经倒下,裴霜却不敢放松一丝一毫,这些人并
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位“千手无常”。
果然飞影镖再次袭来,这次是数枚齐发,裴霜挥刀挡下大半,仍然有一枚漏网之鱼从她耳侧飞过,她惊恐地瞪大了眼,呼吸一滞,试图伸手去抓。
可却是来不及,她猛然拉开车帘,飞影镖堪堪划过霍元晦的脸颊,割落他的几缕发丝。
她松了一口气,走神间,身后破空声不绝于耳,霍元晦瞳孔一缩,扑倒她,两个人顺势掉下了马车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杀手们又扑上来,数柄钢刀兜头砍下,裴霜正欲抬手迎击之际,一股浑厚的内力震得杀手们倒退了几步,几乎拿不稳手里的刀。
裴霜转头,喜悦漫上眉梢,正是酒师父与曹虎:“师父!”
酒师父把他们扶起,肃然道:“迎敌。”
裴霜淡笑点头,有酒师父加入战局,形势很快变成一边倒,杀手们节节后退,很快溃不成军,此时方扬也带着彭宣与数名镜衣使出现在街头。
眼看大势已去,杀手们开始撤退,裴霜却不肯放过他们,而且她还记得那个隐藏在暗处之人,她与酒师父错身之时,低语:“东南角。”
酒师父会意,朝东南角略去。
葛语风举着枪,彭宣抄着绣春刀加入战局:“你老子的!光天化日大街上截杀我镜衣司的人,是当老子死了吗?!”
剩余几个杀手们被团团包围,显得孤立无援,彭宣正在气头上,一刀一个抹了脖子。反正都是些死士,死在他手上也不亏。
裴霜忙去查看霍元晦的情况,他官袍下摆被雪浸湿,混着泥点子脏污不堪,素白的脸颊上添了道伤痕,沁出的鲜血已经凝结,格外显眼。
她凑近查看他的伤:“没事吧?”
“没事,小伤。”霍元晦不以为意,也检查起她身上来,紧张道,“你没受伤吧?”
她微笑着摇头。
霍元晦再忍不住将她拥住怀中,失而复得般湿润了眼眶:“那就好,那就好。”那飞镖朝着她后心而去的时候,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冰天雪地间,此刻,他们只有彼此,感受这对方的体温,分外安心。
劫后余生,彭宣轻咳一声:“行了,大家都看着呢。”
葛语风在他身后瞪他,这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破坏气氛。
她还想多看会儿呢。
酒师父也回来了,他摇摇头:“跑了,没追到。”
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千手无常怎么说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彭宣已经指导着手下开始收拾残局,这么多尸体,被百姓看到非得引起恐慌不成。
尸体被清理,血水被冲刷,落雪再次覆盖,白茫茫一片,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师父,你来的好快。”裴霜察觉异常。
曹虎道:“我半路上就遇见酒师父了。”
酒师父面色不好:“家里也有刺客。我便猜测你们那边可能也出了事,就赶来了。”
“家中!娘没事吧?”裴霜紧张了一下。
“没事,有我和你郦姨在,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耿集暗中留下的人也不少。”
“没事就好。”
裴霜开始复盘:“这些人武功是赤火帮的路数,如果是袁伯洪想为他儿子报仇,冲着我来也情有可原,为何要对你下死手呢?”
彭宣冷哼道:“袁伯洪此人阴险狡诈,心肠歹毒,连你们的家人都不放过,更何况抓人的事也有元晦的一份。估计是你武功太高不好对付,所以专挑薄弱点下手。”他转而向霍元晦道,“我还是拨两个人保护你吧。”
这样解释倒也说得通,可裴霜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所以然。
“对了,有件事要与你们说。”彭宣道,“昨夜有人与袁伯洪密会。”
“什么人?”
“不知道。那人极善隐匿身形,我的人跟踪时跟丢了,不知他的下榻处。看模样像是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裴霜满脸疑惑,没想明白。
一时想不到就先不想,才经历了一场刺杀,她的心情还没平复呢。
“要不是我心血来潮送你上衙,你的小命估计就交代了。”裴霜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