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彭宣几乎是嘶吼而出,“你是何时开始为他们效力?镜衣司何曾亏待于你,我又何曾亏待于你!”
白小昀闭了闭眼,依旧不看他的眼:“掌使,我的命,是他们给的。”
“我是在流放的路上出生的,是他们暗中照顾我与母亲,我们才能活下来。”在遇上那帮人之前,他从未想过还能回盛京,所以当他们需要一个卧底进入镜衣司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去了。
进入镜衣司后,彭宣的确对他很好,不止一次,他的心在动摇。
“你给他们传过多少消息?”彭宣质问。
“此前都没有,他们没有人找过我。直到曾述案发后,才命我关注破案进展,及时汇报任何线索。”白小昀哑声道。他多么盼望那帮人永远不再出现,他便能安心做一辈子的镜衣司白小昀。
裴霜凝声问道:“他们可曾提及,曾述暗格中究竟是何物?”
“空的。”白小昀颓然回答,“那暗格之中,空无一物。”
“空的?”裴霜眸光一凛。
“是。”白小昀点头,“他们并未得手,近来一直在暗中搜寻。得知曾述未死,他们原本也极为欣喜,指望着能从他口中问出线索。可惜……未能如愿。若非你们行动迅捷,他们本是打算将曾述秘密带走的。”
杀了曾述实属无奈之下策,只为不让他落入裴霜等人手中。
裴霜眉头微蹙,似在权衡他话语的真伪。
彭宣道:“这点我倒可为他作证。此前我们盯梢的那伙人,近日确实再度活跃起来。”
“你是赤火帮的人?”霍元晦眸光如刃,直刺核心。
白小昀挣扎片刻,终究摇头:“不是。我的武艺虽得赤火帮中人传授,却并未正式入帮。”是与不是,在他们眼中,恐怕早已无甚区别。
裴霜紧盯他不放:“他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似乎,是一封信。”
裴霜与霍元晦激动对视,真的是密信!
彭宣蹲下身,与他平视:“小昀,你尚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告诉我,赤火帮在朝中的帮手究竟是谁?”
白小昀面露惨笑,缓缓摇头:“掌使,我没有机会了。我并不知道帮手是谁,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娘还在他们手里。”
“你……”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坦言,权当偿还掌使这些年的恩情。剩下的,我实在不能再吐露半分。”白小昀已然抱定死志,闭上双眼,“你们动手吧。”
霍元晦面沉如水:“你的性命,我们并无兴趣。”他转向彭宣,“德清,你的人,你自己带回去处置。”
彭宣颔首:“明白。”
裴霜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曾述没死的消息,你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但他们进来大理寺不方便,所以需要我动手。”
“很好。”裴霜勾唇,“你继续正常传消息就行。不要被他们发现你已经暴露。”
“你们想做什么?”白小昀问。
霍元晦:“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让他们知道你已经被发现,你娘的命不想要了吗?”
“你……
你们愿意救我娘?”白小昀不可置信。
裴霜:“为什么不能?小昀,其实,你可以再信任彭宣一点。”
“掌使……”白小昀泪眼看向彭宣。
彭宣走到白小昀身旁:“可惜你不信我。起来,随我走,别想逃,接下来传消息,都要在我的监视下。”
“我不会逃的,掌使。”白小昀顺从地起身,默默跟在彭宣身后离去。
待裴霜与霍元晦正欲离开时,沉默许久的温远终于开口:“两位,是否该将瞒着我的事情,稍作交代?”
裴霜故作茫然:“温少卿何出此言?哪有事情瞒你?”
“那封密信,白小昀刚才说的时候,你们一点儿都不惊讶也不好奇。”所以温远肯定,他们一定提早知道了这封密信的存在。
“还有彭掌使,他也知情,对不对?”
温远与他们相识不久,两人才华出众,机智过人,却也身怀秘密。
陡然被点破,二人并未慌乱。霍元晦坦然一笑:“人生于世,谁能没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若能寻得密信,自当如实相告。但现在……还不行。”
裴霜轻声补充:“有时,不知情,亦是一种护佑。”
“如此说来,我倒还要感谢二位‘保护’我了?”温远朗声一笑,摆了摆手,“罢了,既不愿多说,我也不强求。”他并非真要追根究底,确是真心想与二人结交。
“彭德清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尽管与彭宣针锋相对多年,但他深知对方绝非危害朝纲之人。彭宣忠于陛下,忠于朝廷,此心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