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晦照样摇头:“也查过,最近在通州的戏班,没有失踪的人。”
这倒是奇怪了,若说那女子是孔宾的外室,他不将人接回家中,想必是这女子身份低微。可如今竟查不到半点线索,实在反常。
既然户籍上无从查起,只能从案发地着手了。
据查,孔宾与那女子幽会之处在曲水巷。此处原是毕采岚的陪嫁房产,命案就发生在其中一间屋子里。
曲水巷虽以民宅为主,却也算不上偏僻。穿过一条幽深的弄堂,凉风穿巷而过。几个街坊正聚在巷口闲话家常。
一位裹着头巾的大婶搓着手臂道:“这风怎么阴森森的,怪瘆人的。”
旁边摇着蒲扇的妇人连忙拍着胸口:“你可别吓我,里头那家刚死了人呐!”
“害,怕什么,”穿灰布衫的老汉不以为然,“又不是冤死的。”
“说得是呢,这男人呐,就没有不偷腥的。”那蒲扇妇人压低声音,"我家离得最近,那两人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听见动静……”说着意味深长地咂咂嘴。
这些已婚妇人说起荤话来毫不避讳:“不是说孔家那位是个病秧子吗?那方面……”话未说完,众人已会意地笑起来。
蒲扇大娘用蒲扇掩嘴:“我听着呀,没问题。多的是那中看不中用,许是人家看着瘦弱呢,之前听动静,我还真想不到是孔家的那位。”
“诶大娘,你们之前不知道隔壁住着谁呀?”裴霜忽然插话问。
她一身差役服,百姓或多或少有些畏惧,不过她看着面善,非常自然地就混入了那堆聊八卦的人群中。
蒲扇妇人见她态度随和,便道:“哪能知道啊,那屋子空了半年多,后来每回见着来人,都裹着黑斗篷,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我也是听见了夜半……”
说到这儿她轻咳了一下,毕竟裴霜是个小娘子,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动静,才确定是一男一女。”
“直到那日出了命案,毕夫人找上门,我们才晓得是孔老板和他外室。”蒲扇大娘叹了一声气,“差爷,我们真是倒霉啊,他们要寻死去哪里不好,偏生在这儿。自从死了人啊,我家的几间屋子都赁不出去了。”
裴霜敏锐地追问:“您说他们每次都是夜里来?那屋子平时没人住?”
大娘不敢断言,只是说:“白日里从来没见他们开过火,入了夜就有马车声,天不亮就走。我早起时见过几次,有两辆不同的马车轮着来接。”
“多谢大娘。”
裴霜与霍元晦沿着幽深的巷子继续前行,青石板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巷子尽头那间院落紧闭着门,院门落着锁。
裴霜侧目打量一旁的土墙,约莫一人高。她朝霍元晦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地点头。裴霜一把拦住他的腰,脚下轻点借力,一跃而过就到了院内。
落地后裴霜立即松手,快步走向厨房。灶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蛛网密布。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果然如那大娘所说,这里平日无人居住。”
霍元晦径直走进命案发生的房间。墙角的炭盆里还残留着未清理的灰烬,他找了根树枝扒拉了下炭灰:“上好的红罗炭。”
裴霜又去检查了门窗,和其他家具等地方:“门窗完好,其他地方也没有异常。”她的目光落在衣柜上,“奇怪,这些衣服……”
她伸手拿了件襦裙出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只略小一点点。她身形本就比一般女子高,但那具女尸身量要比她小大半个头,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是绝对不合身的。
“像是毕采岚的尺寸。”裴霜记得毕采岚与她身高差不多。
“这地方本就是她的陪嫁,有她的衣服也不奇怪吧?”
裴霜却拎起裙摆细看:“不,这衣裙的样式是最时兴的,和那大娘说的时间对不上。”
她平日多着差役服,对女装并不热衷,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霍元晦挑眉轻笑:“你还在意衣裙时兴?”
裴霜白他一眼:“怎么说我也是女子,注意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一点儿问题。”霍元晦举手作投降状。
裴霜把衣服放回原处,暗自思忖,莫非那女子有穿不合身衣物的癖好?这案子越发扑朔迷离了。
从曲水巷离开,两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才回到州府衙门。
方扬一脸喜气地跑过来:“找到了找到了,有人来认尸!”
裴霜眼前一亮:“太好了,确认身份了吗?”
“八/九不离十。”方扬解释道,今早有个小丫鬟揭了告示,说画像中人极像她家小夫人。
丫鬟翠丫是城北做米面生意窦家的,她不认识字,也不乐意往热闹的地方挤,所以一开始没发现,后来看见了画像,旁边有好心人告诉了她告示上的内容,她才来衙门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