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说起此事时,皇帝有些意外,命宫人将九公主的课业拿来,要亲自过目。
“写是写得尚可,就是有些错字。”皇帝阅后,递与棋局对面的沈朝珏,“左相,你是京科状元,帮朕看看这篇文写得如何。”
沈朝珏接过,先是一目十行,再是逐句看,手中的白子徐徐攥在掌心,隔着纱布,贴在伤口处隐隐作痛。
“如何?”皇帝见他竟看了许久,不免生疑。
“公主天资聪敏。”沈朝珏递还宣纸,落下的白子略染红迹。
她的文章是他教的,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从沈朝珏口中听到罕见的话,皇帝随之一笑,“公主近来乖巧,朕要想想赏赐些什么给她。”
皇帝对女学异常看重,日日要过目女学记事,当初建造女学更是花下了真金白银。
房屋建造古色古香,就连小道湖景都颇有意境。
书阁之内,更是藏书万卷。
鱼徽玉每日早出晚归,既然来了女学处事,她便想将事情做好,记下书阁内的书籍所列。
九公主付挽月一连数日都来书阁借阅书籍,众人都以为是公主痛改前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荐书?为何迟迟没有行动。”鱼徽玉看着付挽月送来空白的课业,眉头微蹙。
她已经帮付挽月写了不少文章了,每日忙完书阁的事宜,晚上回府还要挑灯写文,写文时还要仿着付挽月的写文习惯。
几日下来,略感劳累。
鱼徽玉算是体会到了,关切一个人的课业,比自己去当值还要累。
“哎呀,此事本公主一直记着,只是没有机会与皇兄母后说,何况本公主这不是想着课业进步了,日后好有底气与皇兄谈论此事嘛。”这几日,付挽月已将鱼徽玉当成救命稻草,有事相求,语气都比之前温和了些。
鱼徽玉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又问,“我帮你写的文章,你可回去看过了?你也不能全叫我写,自己也应读些进去,不然如何面对月试?”
“对啊!月试我可怎么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付挽月被课业折磨得好几日睡不好觉。
鱼徽玉想了想,“这样吧,这些你自己动笔,我教你写。”
以前在国子监的时候,她月试就是这般进步的,有一个人是这样教她的,现在她用那个人的办法教付挽月。
付挽月面露不情愿,鱼徽玉不留情面,质问她是否想月试垫底。
若不是为了晚亭姐姐可以进女学,她才不会管付挽月是否能够通过月试。
付挽月几时被人这样冷漠地质问,又碍于落人把柄,只能应下。
这还是鱼徽玉第一次为人师,一样的问题,付挽月至少要问她三次才能理解,像当初的她。
“你当时为什么会嫁给沈大人?”
除却课题外,付挽月也会问她旁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鱼徽玉听过太多次了,有时回答,有时不回答,有时这个答案,有时那个答案。连她都分不清答案该是什么。
“早忘了。”鱼徽玉道。
“嫁给沈大人这样的男子,应该很幸福吧?”付挽月又问。
鱼徽玉忍不住笑了笑,随后静然,神光黯淡下来,只道,“快写吧。”
鱼徽玉没沈朝珏那么差的耐性,付挽月悟性不高,她便专门在书上写了许多注释。
当月月试,付挽月成绩提升了十数名。
相府。
孟兰芷带着试题到访。
“九公主的课题可是你在教?”孟兰芷开门见山。
她与沈朝珏朝夕相处十多年,二人更是师出同门,所学皆是相同的燕州名师教授,她对沈朝珏再了解不过。
沈朝珏看过那张试题,说是有点像他的文骨,倒不如说是像鱼徽玉。
她竟然会去教人写文,沈朝珏唇角不自觉微扬,她教别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
“我没那么闲。”
“那会是谁?”孟兰芷见过九公主之前的文章,与这篇大相径庭,短时间内,怎么会写出这样的文。
她知道九公主对沈朝珏有意,难免会有所怀疑。
此番月试,付挽月虽名列排不上前茅,但有所进步,太后得知后大喜,要嘉奖付挽月。
付挽月说及此次月试进步,多亏结识一位女先生,受其指点才有了此等成绩,太后一听来了兴致,付挽月趁此为其讨了一个女学的职位。
鱼徽玉得知此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没想到你还想的挺周到的,如此一来,晚亭姐姐也从你那得了些名气。”
“晚亭姐姐是谁?”付挽月问道,月试不能代考,她凭自己拿了好成绩,心情甚好,觉得鱼徽玉并非传闻中的不学无术,竟还有真本事在身上,现下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