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热汤喝了,稍后我让侍从驱车送你回去。”沈朝珏去端来玉碗,递给鱼徽玉。
“你下药了。”
沈朝珏想笑,饮了一口,才重新递给她。
鱼徽玉接过碗,与他道一句“说到做到”,再将姜汤一饮而尽。
屋外雨声渐疏,淅淅沥沥敲打窗棂。
沈朝珏让侍女送来一身新衣裙为鱼徽玉换上。
鱼徽玉在想,他府上怎么会有女人衣裙,但想来他们和离有一载了,一些望族子弟为保声名会在府上偷偷养妾室,这是常事。
衣裙意外合身,换好衣物,鱼徽玉便催促着要回侯府。
沈朝珏让侍从驱车自小道送她回去。
马车上,鱼徽玉倚窗而坐,却没有掀开车帘,恐被人认出她坐在左相府的车驾里。
身旁青年垂眸阅览文书,鱼徽玉一眼都不曾看他,两人默契的安静。
快到侯府了,沈朝珏蓦然出声,“回去不要碰凉的,多喝些姜汤。”
车帘微动,漏进一道天光,落在他英气的侧脸,青年始终未再看她一眼。
鱼徽玉不予理会,马车刚在侯府停稳,便迫不及待下车。
侍从递来油纸伞,鱼徽玉方接过,便撞上侯府门檐下鱼倾衍冷冽的目光,她心下一颤,却见鱼倾衍移开视线。
鱼徽玉顺着鱼倾衍的目光望去,只见车帘被修长手指挑起,露出一张俊美冰冷的面容,男人漠然瞥了鱼倾衍一眼,车窗帷帘落下,车轱缓缓驶动。
他这是何意。
鱼徽玉来不及多想,小腹隐隐传来坠痛,她想快些回自己院中,加快步子向前,鱼倾衍紧盯着她,直至鱼徽玉过了侯府门槛,他不让道,“你去何处了?”
鱼徽玉不知如何开口与他说清,何况这里还有旁人在场,实在难以解释。
“我在宫中不适,恰遇左相,他顺道带我出宫了。”
“你可知现在几时了?你与他出宫需要这般久?”鱼倾衍见鱼徽玉确实面色苍白,已是强压怒火。
鱼徽玉在诗宴第一轮便离席了,直至诗宴结束都不见她人影,鱼倾衍派侍从去找了许久,回府仍不见踪迹。
外面还在下雨,侍从说没有人见过鱼徽玉,鱼倾衍命人接着去寻,自己在府中等候多时。
竟又见到她与沈朝珏一同出现。
当年妹妹执意要嫁给沈朝珏,鱼倾衍还让二弟去劝诫与她,她向来在家与她二哥关系最好,本以为能有所成效。没成想,鱼倾衍听到她与鱼霁安说,“哥,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闻言,屏风后的鱼倾衍眼眸微翻,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不信父兄之言,落得个声名尽毁,如今还要与沈朝珏纠缠不清。
鱼倾衍看沈朝珏,无非是皮相出众,为人处世与性情才该是女子托付终身的根本。她当真是被色相冲昏了头,一回京见到沈朝珏,便又开始重蹈覆辙了。
“你倒不如与我明说,你对沈朝珏还余情未了,免得与他见不得光般躲躲藏藏相见。”鱼倾衍冷冷道。
他话语和语态都很冰冷,鱼徽玉入耳,心已不起波澜。
比起言语上的刺痛,彼时身体上的痛楚更难熬。
鱼徽玉不想再作辩解,也顾不上,只想尽快回去,“你觉得是便是了,你不是一向如此看待我?你心里是不是恨不得我一年前没回侯府?也是,你早就说过了,我出了侯府便不再是侯府的人,若我今日真出了事痛死在皇宫,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从未当我是你妹妹。”
腹部传来钻心抽痛,鱼徽玉几乎站立不住,真的要痛死了。
她一时不知何来的勇气与鱼倾衍说这些,她只对沈朝珏发过脾性,许是破罐子破摔了,将鱼倾衍一并狠怼了。
鱼徽玉来不及去看鱼倾衍此时神情,撞开他的肩膀,踉跄跑向自己的院子。
“长公子......”侍从垂首,不敢抬头去看鱼倾衍的脸色。
连他都吓到了,小姐怎么能这么和长公子说话。
鱼倾衍不可置信方才听到的那席话。
她怎么能和兄长说这样的话,竟然将他想得这么冷血无情。
鱼徽玉回到院子里。
小灵正倚门张望,见她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急急迎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鱼徽玉一进屋便蜷在软榻上,锦被裹住瑟瑟发抖的身子,回想与鱼倾衍说的话,心头仍阵阵发凉,有些后怕。
她今日真是大胆得很,一次将在意过的两个男人都开罪了个彻底,但鱼徽玉不后悔。
在榻上躺了一会,神思恍惚间,听到小灵说府上的女医来了。
鱼徽玉未没让小灵去找女医,她以往这样疼过,已有大半年不曾发作得这样厉害,不知今日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