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琰公子!”
“是琰公子逼我干的,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弑主啊!”
“琰公子本就与山上的岐人守卫相熟,说事成后,会让他们送我们四人去雍京享富贵!”
陆琰?
陆琰不是与裴濯一伙的吗?
两人闹翻了?
裴濯知道她和陆琰之间的关系吗?
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窈月一时间千头万绪,完全没留意不远处的角落中有一支对准她的箭矢。
而那箭矢射出来的刹那,箭头泛起的冷光刺痛了裴濯的眼:“当心!”
裴濯扑身护过来的时候,周合的剑也跟着飞过来,截断了那支离弦之箭。原本跪倒在地的三人突然持刀暴起,一齐将扎进周合的前胸后背,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力都扎不进去分毫。
“果真是宝贝。”周合嘿嘿一笑,抬脚踢飞惊恐无状的三人,将三把刀从衣裳里完好无损地抽了出来,又一起扔回给它们的主人,不偏不倚都扎进了它们原本想扎进去的地方。
周合拍了拍已被刀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朝惊魂未定的窈月若无其事地咧了咧嘴:“你这宝贝再借我穿两天。”
窈月将裴濯左看右看确认他无事后,才想起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原来他们不止四个人,是五个……在那里!”
周合用脚尖挑起落在地上的那支箭矢,正要朝那个匆忙逃离的背影飞出去时,裴濯出声:“留活口。”
于是箭头从瞄准后心改为了膝盖,被周合投射出去后,很快就听到一声痛呼和倒地的声响。
“是我大意了。”裴濯的声音不再如方才那般平静,将窈月揽进怀里时,窈月能感觉到他环住自己的手背还在微微颤抖,“还好……还好你没事。”
窈月的目光穿过裴濯的肩,看见远处的岐人士兵已被一群辨不清面目的白衣人清除干净,白茫茫的雪地上仿若开满了血色的花。
虽然知道这些人是来要他们性命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感觉到一股无法驱散的寒意,不禁将裴濯抱得更紧了些。
两个几乎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的白衣人,将方才射出暗箭又企图逃跑的人捉了回来,扔在周合面前,垂头恭敬道:“周首座。”
周合回头飞快地掠了眼抱在一块的裴濯和窈月,又飞快地转回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们把这附近摸干净,一条漏网的杂鱼都不能有,之后就撤。”
“是。”
“还有,”周合难得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老大人若问起二公子如何,你们照实说就好。二公子没想瞒着。”
“……是。”
那群悄然出现的白衣人,又悄然地消失了,形如鬼魅。
窈月看着眨眼间又变得空旷的山坳,惊得瞪大了眼:“他们……”
“他们是裴家豢养的……”裴濯顿了顿,换了个说辞,“护卫,四处带着不方便,我便让他们守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
窈月故作轻松地笑笑:“还好有他们,不然我今日就要被射出无数个窟窿眼了。”
说着,她这才想起有个要射杀她但未得逞的凶手还活着,忙离开裴濯的怀抱,冲向倒在周合脚边的人形,气呼呼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认识?你我有仇?”
那人闻声抬起头,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正因腿上的箭伤而疼得冷汗涔涔。
窈月愣住了,这张稚气青涩的脸让她想起国子监医馆中那个药童,那个她好心相帮却依旧惨死的可怜孩子。
“琰公子说,若是杀不了主上,就杀主上身边最亲近之人,无论男女。”声音也和他的模样一样细细弱弱的,像只幼小的狸猫,但水汽蒙蒙的眼眸里却燃着熊熊恨意,一眼不错地盯着周合。
窈月的心里蓦地缺了一块,不敢置信,颤抖地问出口:“陆琰他……他要杀我?”
陆琰不可能不知道她就在裴濯身边,可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
她喊了他十年“六哥哥”,她甚至想过,等她救出来娘亲,就带着娘亲去投奔他……
她将他视为亲人,可如今,他竟然要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娘亲和六哥哥都变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她了……
窈月失神地倒退了两步,裴濯无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让此时的她能够有所依靠。
窈月倚着裴濯,闭目几息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还是个孩子,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吗?”
“好。”裴濯点点头,又朝周合使了个眼色。
周合蹲下,如恶鬼亲临似的,吓得那孩子双手胡乱挥舞,嘴里还大声叫骂着:“别碰我!去死!你去死……”
烦得周合一手扼住他的咽喉,一手将箭矢从他的膝盖处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