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北境的安宁,无数将士的性命……值得我赌这一把!”
“段家主!”宋淮猛地站起身。
“这不是赌!这是送死!狄戎一旦发现丝毫破绽,你第一个就会被杀的!你的价值不在于此!”
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内对峙着,空气凝重。
最终,段安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收回了那封密信,对着宋淮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书房。
回到房间后,段安睁着眼睛,躺在冰冷的床上,宋淮的警告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怕,他当然怕,然而,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不能放弃!这是他赎罪的唯一机会,是他能为家人以及北境那些因他曾经的懦弱和错误而死去的人,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
他辗转反侧,脑海中闪过林氏温柔的笑脸,段余沉稳的目光,段柔天真烂漫的模样,还有苏筱筱那双清澈又带着倔强的眼睛……最终,所有的犹豫都变成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在昏暗的晨光中,打开一个藏在床底的木匣,里面是几管用油布包好的火药。
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准备好的最后手段。
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拿起一管火药,手指微微颤抖,但他动作却异常坚定,一圈紧似一圈地,将那些冰冷的火药,牢牢地捆在自己的衣服上。
冰冷的火药透过薄薄的里衣渗入,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怕疼,从小就怕,可此刻,他却亲手将这些,足以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东西绑在身上。
“段安啊段安……”他对着铜镜里那个看起来苍老的老人,那人带着苦笑,声音沙哑。
“你这个一辈子怕疼的胆小鬼,这次……总算是要当一回英雄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抚摸着平安符,是筱筱前几日和林氏出门求得,硬塞给他,说能保平安。
“别怪我……”他闭上眼,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我不能让他们有拷问我的机会……我不能……”他不能忍受那些酷刑,更不敢想象自己会在剧痛之下吐露出宋淮和柳意的计划。
这具怕疼的血肉之躯,唯有在敌人动手之前,抢先一步化为飞灰,才能守住秘密。
天蒙蒙亮,餐桌上气氛有些异样。
林氏温柔地给苏筱筱夹着小菜,段柔小声说着话。
苏筱筱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扫向那个空着的主位。
“舅妈,舅舅呢?”苏筱筱有些不安地问。
往常这个时候,舅舅即使再忙,也会陪她们用点早饭。
“你舅舅啊,天还没亮就被叫走了,说是有桩急事要处理,走得匆忙,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几口。”她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苏筱筱“哦”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慌。
听到这些话,宋淮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苏筱筱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拉。
“舅妈别担心,我去去就回!”苏筱筱知道宋淮不是一个冒失得人,立刻对着林氏说。
宋淮几乎是抱着苏筱筱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护在身前,狠狠一抽马鞭,朝着军营而去。
“柳意将军在哪里?!”军营门外,宋淮勒住马缰。
“柳将军天未亮就出发了,具体去哪,属下不知。”守卫连忙回答。
“糟了!”宋淮脸色铁青,柳意已经出发,证明计划已经发动,他必须马上赶往雪泉崖。
寒风吹过雪泉崖,扬起了大片灰尘。
段安跟在狄戎二王子身边,他刻意落后半个身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那些柳意设下陷阱。
“段家主。”二王子的声音带着疑虑,打断了段安的思绪。
“这路,似乎越走越偏了?本王记得粮仓的位置,不该在这地方吧。”
段安的心猛地狂跳,几乎要到嗓子眼了。
“二王子明鉴!这地常有山石滚落,寻常路径早就被堵死了,寸步难行啊!小人带您走的这条,是早年贩货时发现的近道,虽然看着荒僻些,但能省下大半日!”他立刻自己稳住呼吸,面上堆起几分谄媚得笑容。
“哦?近道?”狄戎的尾音拖长,带着浓浓的怀疑。
“二王子说笑了!”段安脸上镇定说道。
“小人和狄戎,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岂敢有异心?粮仓就在前面不远了!您看,绕过那块山就是!”他伸手指向前方一块岩石,语气中带着坚定。
二王子眼中疑虑未消,但段安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风催过山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段安沉默地跟着,每一步都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