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帘,目光恳切:“望哥哥能体谅我的难处。况且男女之情,终究强求不得。夙阳哥哥素来通情达理,想必不会做出逼迫之事。我只求你应了我这退婚之请。我知道,只要是你开口,这婚事必定能退成的。”
沈识因心下清明,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这困局全系于许夙阳一身。他执意要娶,不惜惊动圣驾,甚至她几次三番提及退婚他都不肯,应是在与她赌气。
从前的他最是明理通达,做事总会顾及她的感受,如今却这般不管不顾,一味强求,实在教人心寒。
许夙阳冷笑,眸中早已不见往日的温存,只余一片冷冽。他胸口起伏不定,沉声道:“沈识因,我不知你与陆呈辞是如何相识的,中间又发生过什么。甚至两年前……你们之间就有过不一般的往来。”
他愈发激动:“两年前你从姨母家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我几次问你缘由,你都避而不答。如今我总算明白了,想必两年前的那些事,都与陆呈辞脱不了干系。所以两年后他又来寻你,而你……又动心了?”
许夙阳显然怒极,言语间已有些失了分寸:“你能否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要瞒我这样久?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还要许上一生?”
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对劲。
沈识因望着他,皱眉道:“请你冷静些。我与你退婚之事,与旁人并无干系。我不愿你将别人牵扯进来。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情爱之事强求不得。即便你此刻相逼,我若真做了你的妻子,也绝不会快活。”
沈识因心下也生了恼意,言语间便也直白起来。
许夙阳连声冷笑,望着她那决绝的神情,眼眶倏地红了:“沈识因,是你变了心!既然变心,为何不说得明白些?我知道你现在是瞧上了陆呈辞。他是亲王府世子,位高权重,流着皇家血脉,所以你对他倾心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着颤:“两年前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从他的话语间,足以断定你们之间绝不简单。否则怎会说出‘结发长生’这样的话?沈识因,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是你对我不忠,如今说甩开便甩开?怎会那么容易?这些年我对你的情意,你要如何弥补?”
他说着,眼眶愈红,上前一步欲抓住她的手。她慌忙避开,起身退后一步。十几年来头一遭见他这般激动愤怒的模样。
她不想与他争执,尽量放缓了语气道:“你且冷静些。我说得很明白,此事与旁人无关,只是我对你已无情意。强扭的瓜不甜,你这般相逼,又有何意义?”
许夙阳依旧冷笑:“有何意义?你问我有何意义?你可知道陆呈辞是什么人?他是亲王府的人,你以为退了婚就能与他成亲?当真是痴心妄想!皇上对他们府上是何态度你会不清楚?他们早晚会被皇家铲除,你嫁给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越说越急,语气里带着几分痛色:“识因,你如今也不小了,合该想明白这些,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现在,应该冷静的人是你。”
在他看来,她怕是当真被迷了心窍,甚至与陆呈辞有了更深的不为人知的举动。可他更清楚的是,沈家与亲王府绝无可能结亲。她这般,分明是在自毁前程。
沈识因蹙眉道:“此事莫要再提,也不必牵扯旁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想与你退婚,望你能应了我这个请求。”
“退婚?”许夙阳凄然冷笑:“怎么可能退婚?沈识因,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退婚。我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家,日日守着你,用我全部的真心待你。你且冷静想想,这世上最爱你的人究竟是谁?”
他说着重重捶了几下心口,声音哽咽道:“你可知我这里……这里有多痛?那日定亲宴上,你与他说的那番话,你看他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我痛苦,我难过……纵使你如今情思迷乱,但念在我们两家的情分,念在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你至少……也该顾念一下我的感受。”
他已是情绪溃决,于他而言这无疑是天塌地陷般的打击。
沈识因静立在原地,两人既已走到这步田地,即便勉强成婚,中间横亘着这般隔阂,往后也难有安生日子过。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也深知许夙阳一旦执拗起来,退婚之事便难上加难,眼见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只得暂且作罢。
她轻叹一声,道:“你别再说了,此事还望你仔细思量。待你想明白了,我们再好好商议。我的心思都已与你说明白,你这般优秀的人,身边从不缺倾慕者,实在不必勉强自己维系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这样于你亦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