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人群围成个圈,比方才投壶赢灯还热闹,多是些挤在一起的女子,衣裙上的金饰,金线,映出火一般的亮光。
外围完全看不清,似乎是个高台。
宋萝踮起脚,努力望着:“这么多人,好像也是在看一个花灯。”
倏然,她看见了花灯一角,瞬时冷汗涔涔。
拉着沈洵舟,态度拐了个大弯:“人太多了,我们走吧。”
沈洵舟腿伤不便,走的慢,便与女子莲步相似,裙摆如水波荡,更显身姿飘逸,吸引了许多人望过来,下意识给她们让了道。
他皱眉:“走什么?热闹不看了?”
宋萝急得不行:“没什么好看的。”
她拽着沈洵舟走,没发现本应腿脚不便的青年,极其自然地跟上她步伐,丝毫不见方才慢吞吞,一步一疼的模样。
到了角落,周围没什么人了,她才停下。
沈洵舟半靠着墙,冷眼见她叉着腰喘气,抬高了灯,照亮她面孔。
“你遇见仇人了?”
宋萝抬头望着他,胸前的肌肤仿佛覆了层薄薄的水,显露出清晰的骨骼,一起一伏地鼓动。如桃瓣泛粉的唇微张:“没有啊。”
说完她舔了舔唇,润泽得像是饱满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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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是不是节奏太慢了(栗反思)
小沈:牵手
阿萝:真难伺候!(牵上)
栗:今天是牵手,明天就能do了!
顺便,收藏破千啦,庆祝(撒花)(撒花)
第42章 第四十二步试探
渴意升上喉间,沈洵舟吞咽了下,移开视线,手中的燈垂落下去。
宋萝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发髻,转过头。
一道清亮的声音帶着笑:“姑娘的发簪掉了。”
暖亮的燈映过来,照出张清润的青年面孔,黑色圆领袍几乎融于黑暗,身形修长,指间握着枚碧绿簪子,泛起莹石般的光泽。
她摸摸头顶,摸了个空,自己的三片绒花不见了。想了想,她微微后退,目光在沈洵舟与这青年之间晃了个来回,語气犹疑:“这是我的?可我掉的不是翡翠簪子呀。”
青年眉梢一挑,故作玄虚地说:“或许我们在梦中也说不定,绒花簪变成了翡翠簪,我那花燈上的春宫美人也走了出来,就在眼前,奇妙的很。”
宋萝脸颊涨紅了:这人自己让把沈洵舟的春宫畫在燈上就算了,怎么还正大光明拿出来放到台上!
沈洵舟冷冷盯着她,心想:她脸紅什么?这么拙劣的搭话,还害羞上了?
他抱起雙臂,眸光如刀割在青年脸上,很不高兴:“謝靈台謝御史,你离她远点。”
“哈!”謝靈台笑了两声,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沈长史,许久未见,倒是脾气未变。”
宋萝恍然大悟:这两人原来认识!
她弯起眼,跟着叫了声:“謝御史。”
少女語调在这方黑暗中砸下来,如夏日清爽的雨珠,荡起一点甜。她明媚面孔被暖黃照亮,栗色眼眸像弯月,犹如浸过水,显得湿乎乎的,雙髻顶起来,中间缺了抹碧色。
谢靈台瞅着她,忽而将手中的簪子扔过去,那素白纤細的手掌伸出,稳稳接住了。他吹了个口哨,像在逗鸟:“哎——身手不错啊。”
宋萝转头去看沈洵舟,捏着翡翠簪子,莹色映在胸前,顺着起伏的锁骨流淌,没入襦裙邊缘。她眸中含了水色,比月光还要软。
宛如在说:我可以拿吗,大人?
沈洵舟扬起眉,漆黑眼瞳掠过浅浅笑意,意味明显:拿都拿了,还问什么?
宋萝眨眨眼,试探着问:“那我有事......先走了?”
沈洵舟看她半晌,倚着墙,半邊身子没入阴影,遮面的白紗被风吹起一角,无声无息,像是从观音变成了阴鬼。她后背生寒,仿佛被毒蛇缠住手腕,輕輕摩挲,起了层鸡皮疙瘩。
糟了。
忘了这奸相讨厌别人揣测他。
回过神,她发现手腕是真的被握住了,这手指冰凉,只用指尖触碰她,缓缓一按,她下意识张开手掌,翡翠簪子掉落,身后的人伸出另一只手,接住。
飘来极淡的沉香味,正如他表面,似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谢靈台将簪子钗在她发间,三片叶子像是莹蟲,栖息在狐狸耳间。他松开手,后退几步,眉眼帶笑,轻拍她的肩:“去吧,本官与沈长史借步一谈,到时候去找姑娘放河灯啊。”
他站到了沈洵舟身侧。
两人一同望着宋萝。
她莫名感觉他们有些相似,谢灵台一身黑衣,领口翻出藏蓝色,犹如翻飞在暗中的冷刃,沈洵舟顶着白紗,手提珠灯,额间朱砂貌若观音,黑眼珠沉沉,生出几分鬼气。
两条毒蛇。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