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颂亭这话,汪敬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怪异,不过他到底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刚刚不过是试探,秦颂亭的反应也是真的快。
在汪宅用过饭后,秦颂亭才告退。
汪敬很少饮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怕喝醉之后乱说话。
上次的宴席已经让他险些栽了,打那以后,他几乎就不再喝酒了。
看着秦颂亭离开,汪敬的视线中也掺杂了许多复杂情绪。
要是真的没异心,就好了。
坐上马车,秦颂亭抬手揉了揉眉心。
汪敬今日的话,是在警醒他。
刚刚的话算是将这谎话给圆了过去,可若是今后汪敬再提出这样的要求。
“爷,那不是表姑娘吗?”
心中正烦躁时,外头响起白霖的声音。
秦颂亭伸手过去,挑开车帘。
斜对街的墨韵斋雕花窗棂内,沈云蘅青衫玉立,正从檀木架取下本《漱玉词》。
宋娴晚仰起的面庞恰似一捧新雪,杏眼弯成两泓清泉,笑涡里漾着窗棂漏下的鎏金光斑。
她鬓边垂珠步摇随点头的动作轻晃,在沈云蘅襟前投下细碎星子。
宋娴晚忽觉后颈漫上刺骨寒意,仿佛冬夜寒潭倒灌进衣领。
隔着半条街的人影,正撞进一双淬冰的凤眸。
秦颂亭半边身子隐在车帷阴影中,令人瞧不清神色。
执帘的指节青白似玉雕,眼尾那颗朱砂痣艳得惊心。
只是她也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想出来挑些东西,反倒是撞上了秦颂亭。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73章
书肆暖黄的灯笼光里,宋娴晚看见秦颂亭唇角扯出微末的讥诮弧度。
车帘重重落下,遮掩住了那双如寒潭一般的双眸。
白霖垂首屏息,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有些多了。
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回侯府。”
马车里头传来秦颂亭的话,白霖点头应下,驾着马车远离。
宋娴晚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书。
“宋姑娘?”
见宋娴晚有些愣神,沈云蘅不由得出声唤了她一句。
听到沈云蘅的声音,宋娴晚才转过来头:“沈郎君,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话说完,她还特意叮嘱茯苓去付钱。
当然,包括沈云蘅手中的书。
看着姑娘走远的身影,沈云蘅有些无奈的低头。
视线落在那本书上,他忽而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今日,没想买书的,只是看见了宋娴晚,才走过来的。
将心底躁动不安的心安抚好,沈云蘅才将这本书放进怀中。
这边的宋娴晚刚到永宁侯府门口,便同秦元珏撞了个满怀。
秦元珏手中的文书掉落了一地,宋娴晚只好弯腰帮他去捡。
“实在对不住二表哥。”
宋娴晚将捡起来的文书放到秦元珏手中,道完歉后,她要抬步走进去。
“这文书有些多,表妹若是不介意,不如帮我一起拿进去?”
秦元珏出声,笑着对宋娴晚说出这话。
宋娴晚眼底划过几分不耐,却又不好拒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元珏是这般死缠烂打的性子。
想到这里,她伸手接过秦元珏手中的文书。
两人一道走进永宁侯府。
秦元珏自然不可能让宋娴晚帮他拿东西。
他不过是想有个和她独处的机会。
只可惜,宋娴晚见到他,可谓是避之不及。
秦元珏自问自己也没对宋娴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没唐突过她,为何她待他是这般态度。
这也让秦元珏更想接近宋娴晚。
“表妹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
两人走在回秦元珏院子的路上,他忽然出声问了句。
听到这话,宋娴晚十分有礼貌且疏离地回道:“瞧着有乌云,怕待会儿下雨,这才走急了。”
冠冕堂皇的敷衍。
生怕秦元珏听不出来。
“二表哥,你的院子到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便是秦元珏的竹韵院。
秦元珏面上露出一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文书。
“上次在云鹤台的诗会上,表妹是和大哥提前走了吗?”
“也难怪,那日我想寻表妹,没有寻到。”
闻言,宋娴晚浅笑道:“二表哥,五舅母并不希望我和你走得太近。”
“阿晚告退。”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都不必说得太满,自然是懂的。
她躲着秦元珏,不和他过多的接触,就是不想再牵扯出旁的事情。
顾淑雅本就不喜她,要是知道秦元珏和她走得近,怕是要狗急跳墙。
宋娴晚不愿节外生枝。
秦元珏侧身看着宋娴晚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面上的笑一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