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亭垂眸盯着食盒里层叠摆放的糕点。
最顶上那枚酥饼用糖霜绘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早春时节,也不知宋娴晚从哪儿寻来的花瓣作点缀。
“这时节,花儿都没开,表姑娘也是有心了。”
白霖小声说了句,话音刚落便觉后颈发凉。
一抬头正撞进主子淬了冰碴子的眼神里。
“朝三暮四的女人。”
低沉的嗓音裹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秦颂亭突然向后仰靠在紫檀圈椅中。
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凌厉的下颌线。
他如今有些看不懂宋娴晚要做什么了。
若说她有目的,可为何他感觉最近她的目的是冲着他来的?
深吸一口气,秦颂亭将手中被捏碎的棋子扔进棋篓中。
“你说,她到底要做什么?”
好半晌后,才听秦颂亭悠悠开口问了句。
白霖琢磨着他的情绪,这话问得,像是闲话家常似的。
他斟酌了下,挑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回。
“一个姑娘对一个男人献殷勤,除了心生爱慕外,好像也没其他意思了。”
“表姑娘是看上您了呗?”
这话刚说完,白霖便感觉秦颂亭周遭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糟了,他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她也配?”
冷哼一声后,男人矜贵地扬了扬下巴,而后伸手拿起一块糕点。
白霖忙点头应和:“那是自然,爷玉树临风,年轻有为,又手握重权,表姑娘哪儿配得上您啊。”
这话说得白霖自己都想笑。
满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见了秦颂亭就想跑。
他简直比京城那几个纨绔还让人害怕。
也就是表姑娘从没怕过,还眼巴巴的凑上来,一声声的喊着表哥。
可惜了,自家主子不仅不解风情,还嘴硬。
这是秦颂亭长大后,第一次吃酥饼。
醇香的口感四散,不甜不腻,恰到好处。
原本这酥饼都是甜的让人齁得慌,她没有多放糖,所以吃起来才只有香。
微微甜,就像是姑娘小心翼翼试探的心意一般。
他说他不喜欢糕点,所以她为他做了独一份的。
想到这里,秦颂亭也不知为何,心里那股,多日以来的烦闷,突然散去不少。
等下,独一份,这东西,她莫不是也给旁人做了吧?
口中的糕点,顿时不香了。
宋娴晚从蓼汀院回来,还有些生气。
这是她头一次因为秦颂亭生气。
狗男人,真是油盐不进的很!
“姑娘别气了,大少爷待谁都这般。”
茯苓给宋娴晚倒了一杯茶,还伸手给她顺着气。
宋娴晚接过茶水,刚饮下一口,突然想起什么。
“宋妈妈,咱们做的酥饼是不是还有一些?”
听宋娴晚这么问,宋妈妈点头:“还有许多呢,老奴怕不够,做了许多。”
“茯苓,你去把那些酥饼都分给丫鬟和小厮们。”
茯苓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都,都分了?”
那不是为了大少爷特意做的吗?
宋娴晚点头:“都分了。”
“可是大少爷要是知道了……”
茯苓怕大少爷心底的那股火怕是要彻底压不下了。
“就是要让他生气,让他,主动来找我。”
刚刚她也是气昏了头,现在想来,秦颂亭的态度看似冷硬,但和从前相比,已经变了许多。
茯苓不懂,但茯苓听话。
她点头,立马拿着糕点去分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府中大多数的丫鬟小厮便都收到了这酥饼。
不仅如此,老夫人,府中的主子也都得了。
白霖出去办事再回来时,就看到人手一份酥饼了。
完球了,这下,主子可不是独一份了。
他急急忙忙地回去,却没在蓼汀院寻到人。
只余下案几上被捏碎的糕点,散落一地。
也不知是不是被宋娴晚气的,秦颂亭连着两日都没回家。
宋娴晚乐得清闲,偶尔去静和苑陪陪秦老夫人。
这天她刚从静和苑出来,便遇到了守在门口的秦思雨。
“五姐姐?”
宋娴晚有些诧异,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秦思雨看样子,是故意来堵她的吧。
“阿晚表妹,上次和你说的事情……”
“五姐姐是为这事儿来的啊,那……”
秦思雨也不打虚招,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宋娴晚本想拒绝,但是一想,这不是有理由去见秦颂亭吗?
顺便,还能卖秦思雨个好,所以她也不再推拒,而是故作为难地说出这话。
“表哥这几日也不在家,要不,五姐姐和我去一趟大理寺?”
秦思雨一听要去大理寺,心里有些犯怵。
她可不想和秦颂亭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