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镶月将天价的代言费全数捐赠给了“孙牧传染病防治基金”。
骆孤云过了八十岁,才不动辄把月儿抱来抱去了。萧镶月也十分舍不得,相当紧张他的身体,一场小感冒都要亲自守在床边端药喂水。好在骆孤云身体强健,除了眼睛有些老花,其他都没问题。
人上了年纪喜欢怀旧,萧镶月最常念叨的是已经不复存在的李庄和瓦舍。回忆着十几岁时候的事情,说那时还相约与哥哥一起去稻田看萤火虫呢,这愿望此生是不能实现了......
萧镶月忙着组织音乐会那段时间,骆孤云老在摩恩大厦的书房呆着,偶
尔还叫来板凳一起,神神秘秘地关起门,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天,骆孤云兴冲冲地将萧镶月拉进书房,几轴画卷在书桌上徐徐展开。萧镶月惊叹:“这......这不是李庄么?三进三出的院落,门口的院坝,周围的稻田,碧瓦白墙,就连院子里农具摆放的位置,都和记忆里重叠......”骆孤云道:“月儿等着,哥哥不仅能画出来,还要让它实实在在呈现在你面前!”
说干就干,骆孤云在纽约附近哈德逊上游的河谷地区,买下一块地皮。请来专业设计师出了施工图纸,板凳天天去监工。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重建了一个李庄。落成那天,将二虎、程晋、阿峰和护庄队的几个老弟兄都接来了纽约。大家万万没想到,骆孤云竟在地球的另一端,将少年时那段热血澎湃的岁月重现。激动得是又哭又笑,一个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院坝里撒欢。萧镶月也顶着银白的头发在各院忙进忙出,好似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笑容的褶皱里都藏着蜜糖般的欢喜。板凳与凯瑟琳婚后生了三个孩子,因特别喜欢那宅子,干脆一大家子搬去常住了。
八十年代末,与骆孤云交好的张将军、孙将军结束了在台湾长达几十年的软禁生涯,重获自由。骆孤云特意携萧镶月飞往台北,与两位老大哥在圆山饭店相聚。
张将军与孙将军年龄相仿,骆孤云比他们小着十来岁,看起来却像是两代人。当年英挺帅气,叱咤风云的他们如今已是身形伛偻,头发稀疏。骆孤云虽也年迈,但白发依然浓密,腰板挺直,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故友再见,自是倍感唏嘘。张将军感慨:“老弟这一生处处顺应时势,从未行差踏错半步!不像我等,造化弄人啊......”骆孤云道:“孤云成亲早,有家有室,做任何决定考虑的都不是我一个人,自是处处谨慎小心些......”
张将军苦笑:“孤云老弟这是在讥讽大哥有了原配还在外面浪荡么?”骆孤云认真道:“非也非也!每个人的际遇不一样,孤云的幸运在于,少年时便遇到了那个与我完美契合的人,所以一生顺遂。大多数人,包括大哥您,可能一直在寻寻觅觅,也可能回过头,才发现那人就在身边。运势这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共振......”
孙将军的儿女个个成器,早些年便已在摩恩财团担任要职。举杯对骆孤云道:“犬子犬女多承老弟悉心栽培,鼎力提携。大哥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尽在酒中......”骆孤云抬杯与他一饮而尽,诚挚地道:“大哥遭难,孤云爱莫能助,着实惭愧。大哥的孩子就是我与月儿的孩子,‘提携’二字倒显生分了......”
一九九七年七月,适逢香港回归庆典。中央政府拟邀请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华人艺术家到香港演出,萧镶月自然是首选。又顾虑他已八十高龄,且退隐多年,此事不一定能成。港府方面知道易寒与镶月先生交情匪浅,就想请他出面邀请试试看。
易寒也十分想促成此事。易水知道后,笑骂他:“二弟又想打月儿的主意,当心三弟劈你......”
骆孤云近年来对萧镶月的身体是越来越紧张。
尝到甜头的商家想再邀请萧镶月代言,格莱美给他颁发终身成就奖,想让他亲临现场领奖,统统被骆孤云拒绝。春节后便携他到空能寺小住了一段时间。又飞回国内,遍访名刹古寺。安阳的法门寺、杭州的灵隐寺、洛阳的白马寺、苏州的寒山寺......每到一处,不怎么笃信宗教的骆孤云都会虔诚地上香,祈求菩萨保佑月儿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易寒对易水道:“如今摩恩财团在内地重大项目一个接一个,咱们当然要和中央政府搞好关系!月儿一向通情达理,顾全大局,为着财团的利益,他定会同意......大哥当我傻么?二弟定先与月儿商量,只要月儿同意,还怕三弟不鞍前马后,服务得周到妥帖?”
摩恩财团近些年在内地各大城市都设了分支机构,易寒的几个儿子也已开始帮着打理生意,经常出入内地。安阳的府邸按骆孤云的意愿捐给了国家,做了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上海和南京的公馆后来按易寒的意思收了回来,重新装修得奢华精美,安排工作人员日日打理着,以方便大家随时回去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