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细碎的光瀑倾泻在红锻铺就的餐桌上。黄焖甲鱼、活渡花鲢、藿香鳝丝、姜丝鸭脯、文思豆腐羹、红酒焗蜗牛......光蛙腿就做了三个菜式:西芹炒、黄油煎、米汤煮......都是萧镶月爱吃的。
红烛摇曳,将俩人周身镀上一层暖暖的柔光。高脚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几杯红酒下肚,暖意顺着血管漫遍全身,一切像是坠入了迷醉的梦境。
骆孤云道:“月儿还记得当年出国留学前,咱们在上海南京路法式餐厅那晚么?”萧镶月拉起他的手,两颗钻戒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炫目的光彩。亲吻着骆孤云手上那颗戒指:“怎么记不得?这便是当日亲手给哥哥戴上......时间过得好快!一晃都二十九年了......怎么月儿觉着竟像昨日似的......”
俩人追忆往昔,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呼吸间尽是红酒与白兰地交织的香甜。平日里骆孤云从不会让他多喝,今天却没有拦着。萧镶月不胜酒力,两颊渐渐泛上醉人的绯红,加上最近几日体力透支,很快便晕晕乎乎,已不知今夕何夕。
尽管骆孤云早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真到分别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将在酒精和微量助眠药剂作用下昏睡的人,抱回床上,舍不得撒手,抱了又抱,吻了又吻,那种肝肠寸断的痛楚,几乎让他要放弃自己的决定。盯着萧镶月沉睡的容颜,想留一封信,详细写下自己的想法。直到黎明将至,千言万语只得寥寥几字:
月儿吾爱,珍重。
落款只有一个字:云。
第56回 殇逝一曲举世同悲酒庄孤影相思如酿
萧镶月宿醉醒来,一摸枕畔没人。支起些身子,瞧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柄小刀......之前那柄不离身的小刀,在巴西被大白鲨带去了深海。骆孤云曾懊恼过好几次,说要给他重新锻造一柄。这小刀与之前那把一模一样,但是云月相绕的图案没有了云,只剩一弯月亮卧在刀柄上!
萧镶月揉揉眼,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小刀下面压着一张信笺,拿起来一瞧,上面写着:月儿吾爱,珍重。云。
再一低头,发现无名指上戒痕还在,骆孤云亲手给他套上的,几十年从未离身的婚戒却不见了!萧镶月慌了神,以为昨晚宿醉不小心蹭掉了,翻遍被子枕头却都没有寻见......他彻底慌了,打开门想唤人......就见大雪捧着个精美的白瓷炖盅往卧室这边走来。忙道:“将军呢?可有说去哪里了?”大雪回道:“将军一大早就......就出了门,没说去哪里,只吩咐大雪听着点动静,等叶儿起床了,把这醒酒养胃的葛根芩连汤端上......”
萧镶月蹬蹬蹬跑到隔壁书房,拉开抽屉,一直珍藏摆放在一起的父亲的玉箫还在,当初成亲时骆孤云作为聘礼送给他的,母亲的那枚玉佩却不见了!
萧镶月懵了,跌坐在沙
发上,心头一片混乱。想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骆孤云这是要和他彻底决裂了!
天台响起直升机的轰鸣,是哥哥......萧镶月飞奔去停机坪。一架最先进的米-8河马直升机盘旋着降落。易水跳下舷梯,拄着拐杖的易寒也跟着下了飞机。
萧镶月充满希翼的眼神黯淡下来。
身后大雪来报,说孙大爹到了。顶层有两部直达电梯,只有获得权限的人才可以上来。
孙牧也来到天台,奇道:“月儿哪里不舒服?三弟呢?”
一切已无需多言。萧镶月声音微微颤抖:“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唉!三弟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他?月儿莫急,天台上风大,咱们进屋说话......”易水赶忙道。
屋内气氛凝重。
“三弟认为他年纪大了,未来将一天比一天衰老。月儿应该重新选择,开始新的生活。”好一会儿,易寒才艰难开口,“他要我们对外宣称他去了尼泊尔攀登珠穆朗玛峰,月儿肺不好,自然是不能随行。然后宣布他在珠峰遇到雪崩,我们都以为他遇难了,合理地消失一段时间。等月儿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再出现......这样顺利过渡,大家也不会感觉到突兀,亲戚朋友也不会对月儿有任何非议......”
“我在杰弗逊博士的实验室,天没亮就接到三弟的电话,说月儿身体不舒服,要我过来一趟!原来是这样!估计他是担心月儿醒来后情绪激动,受不住......”孙牧又是惊愕又是生气。
“这倒是他的风格!即便人消失了,对月儿的保护也是无处不在!”易寒无奈道。
萧镶月声音低沉:“大哥二哥,你们是否知道哥哥真实去了哪里?”
易水叹气:“三弟心思缜密。我们若知道他的去向,肯定会忍不住告诉月儿,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