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烈烈,雪茫茫。
卢沟耻,南京恨,今朝偿。
山海无归途,万里碧天长。
青山有幸埋忠骨,英魂昭四方。
驾机怒向烽烟去,舍身终不惘!
独身无援犹御侮,雄鹰凌霄上。
一腔孤勇昭日月,丹心换暖阳。
前赴后继惊天地,英名万古长......
空灵忧伤,又充满力量感的歌声传进耳朵,萧镶月脸色骤变,双手捂着头,痛苦地道:“月儿不听......月儿不听......”
留声机播放的歌曲叫《长空祭》,是萧镶月四年前创作的。当年无数年轻的空军飞行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拼死战斗,或驾机撞向敌营,与敌人同归于尽。或被俘后坚贞不屈,饮弹自尽。前赴后继,英勇殉国。萧镶月写下这首饱含深情的《长空祭》,并亲自演唱。此歌流传极广,无数人听得热泪盈眶,多年以后依旧是经典。
骆孤云心知不妙。单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搂着人,脚踩油门,恨不能立刻离开此地。无奈前面挑担的,赶车的,挡住了去路,街道拥挤不堪,车子行进极其缓慢。那歌曲想不听都不行。萧镶月痛苦地伏在他膝上,迷茫道:“月儿何时写过这样的曲子?何时唱过这样的歌曲......”
之前但凡出行,都要提前清场,这回一心想过二人世界,又是在荒郊野外,因此连随从都没带。好好地去露个营,又让月儿遭受这无妄之灾,骆孤云感觉很是气闷。一连几天,都心情郁郁。萧镶月倒反过来安慰他:“月儿这头疼症只要不听到那些旋律,至多半日也就好了。云哥哥不必太过忧虑。”
科比已于日前离开汉昌,打算经上海回到波兰。孙牧亦是忧心忡忡,私下里对骆孤云道:“科比先生临走前反复交待,要远离那些旋律。因为潜意识是不可控的,若反复刺激脑神经,月儿再坚强,也难保不会出现精神错乱的状况!只是月儿的音乐流传太广,在哪个旮旯角落都听得见,防不胜防......这可如何是好?”
又过几日。趁萧镶月还在睡着,骆孤云晨起锻炼完毕,和易水易寒兄弟边吃早餐边议事。
易水道:“重庆那边与共党的和谈基本达成。下个月十号,正逢国庆日,委员长请三弟务必出席国庆典礼及和谈协议签署仪式。夫人亦多次问起月儿,说想念得紧。恐怕三弟要带着月儿去重庆走一遭了......”
易寒嗤笑道:“什么狗屁和谈,都是幌子!那协议就是一纸空文!委员长无非想拉着三弟给他站台,撑门面罢了!”
骆孤云笑道:“这回就遂了他的愿,我去就是了。”
“三弟的意思是......”易水最了解骆孤云,听出他话里有话,赶忙问道。
“我已决定尽快带月儿离开中国,赴国外定居。”骆孤云抛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易寒惊得手上的筷子差点拿不稳:“三弟说什么?”
骆孤云又重复一遍:“我打算带月儿离开,去国外生活。”
易水也有点乱了方寸,道:“兹事体大,三弟可考虑清楚了?”
骆孤云缓缓道:“两位哥哥不必惊慌,此乃我深思熟虑之决定。其一,如今的局势大家都清楚,内战即将全面爆发。我骆某人的枪口向来只对外,要自己人打自己人,还真办不到!其二,这些年月儿创作的音乐在国内随处可闻,只有带他远离这个环境,才是唯一的办法。”
易水迟疑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仓促行事,恐引起军心动荡,政局不稳......”
“内战在即。委员长正要倚靠于你,必不会轻易放人。”易寒道。
骆孤云筷子一扔:“我铁了心要走,他奈我何!只是蒋某人心胸狭隘,若我强行离去,恐将彻底反目,于军中弟兄不利。因此与哥哥们商议,得先把戏做足了。”
易水道:“三弟心中是否已有策略?”骆孤云道:“此事只有你我兄弟和孙大哥知晓,对月儿也暂且保密,以免他担忧。明年开春,便是我离开之时......”
弟兄三人一时静默。易水叹道:“且不说国共之争胜败如何......能如三弟般清醒过人,果断抽身,激流勇退。对权力毫不留恋,世上怕没有几人能做到......”
骆孤云慨然道:“你我兄弟打从会走路起,就在军营里打滚,哪场仗打下来不是尸横遍野?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若为抵御外侮,我辈自当仁不让。搞内斗,骆某还真是不屑与之为伍......管他国党共党,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就是好政党!”靠在椅背上,两手一摊:“让他们斗去吧......下半辈子,我只想和月儿过些安生日子。”
易寒盘算道:“至明年开春,尚有半年时间筹谋。我便将西南西北七省这几年的厘税,并咱们各项生意的盈余,陆续汇入以月儿的名义设在瑞士苏黎世银行的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