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渡
边彦处理完军务来到寺庙,听见笛声悠扬。远远瞧见萧镶月坐在寺院的回廊上,一柄竹笛横于唇边,渡边纯子并几个僧人围坐在一旁,听他吹笛。笛声清亮,在静谧的山林中传出老远。渡边彦不忍打断,便驻足在墙外聆听。一曲歇罢,仿有余韵在古刹上空萦回,树上的飞鸟也停止了鸣叫。
众人都听得呆了,良久,方听渡边纯子拍掌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又道:“那年在温泉祖宅听闻镶月君所奏《荒城之月》,惊为天人!这么多年,时常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想着此生若有幸能再闻此曲,亦无憾了!”
萧镶月刚才运气吹笛,有些累了,脸红红地道:“荒城之月曲调清冷,用日本筝演奏方得其神韵。您母亲那柄筝乃前朝枯桐所制,相当难得,特别适合弹奏这首曲目。只是当年渡边将军赠予镶月后,便一直存放于安阳老宅。眼下手边并无称手的筝......”
墙外的渡边彦听得心驰神往,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旖旎画卷:白衣飘飘的精致人儿端坐于缤纷的樱花树下,抚着母亲留下的筝,自己从后头将人环在怀里,嗅着那若有若无的体香,唇齿相依,耳鬓厮磨......不由一时痴了......
第37回 失爱侣将军断肝肠坠魔窟镶月遭折磨
几个月过去,萧镶月如石沉大海,没了半点音讯。骆孤云好似魂被抽走了,没日没夜地扑在前线,向数个日军可能藏匿的地点,发起猛烈攻击。打了几场硬仗,虽歼灭了不少日军,自己也是损兵折将。骆孤云越发焦灼,不眠不休,亲自督战,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希翼探得哪怕一星半点消息。
除正面进攻外,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寻找萧镶月的下落。夫人通过外交手段,向日方提出严正交涉,抗议日军绑架我无辜百姓。黛丝女士奔走在欧美各国,呼吁向日本施压,督促日方尽快放人。舆论也是一片哗然,报刊杂志连篇累牍地发文,义正辞严地谴责日方的卑鄙行径。
作为著名的爱国音乐家,萧镶月在民众中声望极高。社会各界人士和学生们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抗议示威游行,声讨日方,要求尽快放人。可狡猾的日本人根本不肯承认绑架了萧镶月,只说当日萧先生身受枪伤,日方好心收留给他治伤,伤愈后便已让他自行回去,萧镶月的失踪和他们毫无关系。
考虑到渡边彦有可能将人转移回本土,易水专门安排了细作去日本打探消息。易寒和上海的杜老板交好,黑道白道,撒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誓要找出萧镶月的下落。
穷尽所有方法,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人就仿如空气般消失了。
一九四四年冬。
距萧镶月失踪已近一年。临近春节,易寒特意从上海秘密回到汉昌与大家团聚,还携带了几大箱用橡木桶装着的红酒。
法国的威廉夫妇知道萧镶月爱喝红酒,去年天气干旱,葡萄减产,但酿出的红酒品质特别好,特意用远洋货轮给他托运了几桶。轮船只能抵达上海港口,易寒便顺道捎回了汉昌。
又是除夕。
骆孤云双眼熬得血红,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胡子拉喳,头发过耳,神情憔悴,浑不复往日俊朗的形象。见着易寒带回来的红酒,略微有些呆滞的神情泛起些许活意,捧起桶,咕咚咕咚地仰头痛饮,不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易水等人连忙将他扶回暖帐休息。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走来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袭月白色的轻袍,五官俊美,身姿绰约,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月儿!骆孤云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月儿,你回来了......这些时日去哪里了?叫哥哥好想!”
来人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前,也不言语。醉意朦胧的骆孤云暗想,月儿定是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他,生气了!酒意上头,一把箍住怀里的人,殷切的去捕捉双唇,急切地吮吸。身子渐渐燥热,三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把撕掉他身上覆着的白袍,露出光滑的背脊,贪婪地抚摸着。下身已硬挺如铁,便要挺进......不对!此人不是月儿!热血沸腾的骆孤云心中一凛......
那年萧镶月为救他,被阻击步枪击中,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很是狰狞。骆孤云倒觉着没什么,根本不难看。可是月儿天生爱美,硬是求着孙牧在伤疤上刺了一枝精美的海棠花。纹身的时候月儿就趴在他腿上,看着那钢针刺进皮肤,骆孤云感觉就像刺在自己身上一样,心揪着疼。所幸孙牧的麻醉技术过硬,萧镶月并未感觉如何疼痛,就完成了纹身。突兀的伤疤化作海棠花瓣,配上星星点点的花骨朵,看起来就像一枝浑然天成的红海棠,美丽别致,但用手摸上去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的凹凸不平。眼前这人背上却是光滑如丝......另外月儿常年服用中药,身上总有一抹淡淡的类似沉香的味道,这人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