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力气大着呢!”小孩语气坚定。
不一会儿跑回来,递给骆孤云一根结实的竹杆。
有了拐杖,勉强能行动,得先果腹。河水不深,清澈见底,不时有鱼儿游来游去。骆孤云杵着拐杖,寻了一根长长的竹子,将头削得尖尖的,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瞅准了猛地叉向水中,一尾肥美的鱼被挑起甩在岸上。萧镶月又惊又喜,雀跃着跑上去抓住大鱼。骆孤云刮了些干的竹绒取火,就在岸边
烤起鱼来。
焦香四溢的烤鱼引得饥肠辘辘的两人馋涎欲滴。骆孤云怕小孩吃得太急卡着鱼刺,只将鱼腹上没有小刺的肉细细剥了递给他。山溪里面的鱼儿肉质鲜美,细嫩多汁,两人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云哥哥,喝水。”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只盛满水的竹筒。萧镶月竟会举一反三,学会了用竹筒当杯子。
接过竹筒喝了口水,甘甜清冽。抬眼瞧着萧镶月白皙细嫩的脸上横七竖八的血痕,应是坠崖时被竹枝刮擦的。骆孤云很是痛惜,就着水给他仔细擦洗查看。幸好只是破了皮,应该不会留疤。
“云哥哥,你能帮我在这里......这里打几个孔么?月儿力气小,钻不动。”吃饱的萧镶月精力十足,又削来一根手指粗细,笔直的竹枝,递给骆孤云,比划着打孔的位置。
骆孤云不知小孩要做甚,在竹节上打好孔递给他。就见萧镶月将竹节横于唇边,双唇微启,轻轻吐气,吹出了悠扬的笛音。
笛声没有雕饰,清新自然。和着山间的鸟叫虫鸣,配着面前的淙淙溪流,在清幽的河谷里回旋,让人的心也随之平静,随之悠远......
骆孤云心想这孩子,当真是痴迷音律。落魄至此还能有此闲情雅致。阴霾的情绪也仿佛随之消散了不少。
第5回 护孤云街头沦乞儿遇歹人柳巷落风尘
俩人沿河岸,往下游蹒跚而行。骆孤云腿上伤口深可见骨,杵着拐杖,走得极慢。所幸河水清澈,鱼儿肥美,倒也暂时饿不着。
白日还好,一到夜晚河谷里寒气湿气极重,躺在地上潮湿冰冷。骆孤云担心孩子寒湿入体生病,睡觉时便让萧镶月趴在身上,自己在下面做人肉垫子,用仅有的外衣裹着他相拥而眠。可能是因为曾短暂失明的恐怖经历,萧镶月特别怕黑。暗夜里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趴在骆孤云身上,把头埋在脖颈处,一动也不敢动。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听着他均匀平稳的呼吸,才能安心睡去。
如此行了七八日。眼前突然开阔,淙淙溪流汇入一条宽阔的大河。河岸边有稀稀落落的村落。一打听,原来此处已是川西地界,属于宜顺县。这条河名叫青衣江。李庄地属庐陵县,在青衣江的下游,距此还有两百多里。
骆孤云暗忖,眼下身无分文,得先弄点盘缠。摸摸胸前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玉佩,心想不若先去宜顺县城,找个当铺把玉佩换点银钱。
村落渐多。萧镶月从未出过桫椤谷,看什么都觉稀奇,问这问那。有牛在田里犁地,也要兴致勃勃地瞧上一阵。听说要去当铺,又问当铺是什么。骆孤云耐着性子回答小孩的十万个为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通往县城的官道。
官道上人来人往,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着毛驴送货的,萧镶月都感新奇,东张西望,只觉眼睛不够看。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小孩正在左顾右盼,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眼看就要撞上,骆孤云飞身近前,一把抱住他,俩人翻滚着倒在路边,堪堪避过。
骆孤云一声闷哼,大腿上尚未愈合的的伤口撕裂开来,血流如注。
“云哥哥!”萧镶月惊呼,手忙脚乱的去捂流血处。
骆孤云痛得直抽气,脸色惨白。半晌惊魂稍定,咬牙站起来,杵着拐杖,在萧镶月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挪。每走一步伤口都在往外渗血,一阵阵眩晕袭来,黄豆大的虚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勉强支撑着到县城门口。
“云哥哥,不如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月儿去寻当铺罢。”萧镶月担忧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在城门边的阴凉处坐下。
“......也好。月儿快去快回,莫迷了路。”骆孤云稍一迟疑。萧镶月虽然单纯,却很聪慧。看这县城也不大,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当下点点头。
萧镶月从包袱里取出竹筒盛着的清水,小心地递到嘴边:“云哥哥先喝点水,月儿很快就回来。”
宜顺县城不算大,因地处出川要道,倒也繁华。街道两旁茶坊、酒肆林立,还有不少张着大伞叫卖东西的小商贩。萧镶月惦记着骆孤云,顾不得看这些,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