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镶月正欲起身,就见车厢那头,骆孤云和孙牧并肩走来。孙牧手上拎着个瓦罐,老远就道:“可算找着月儿了!大哥用几味中药熬了壶红茶,需得在申时服下,可起到保护心脏,通络排毒的功效。错过了时辰可不好。”
“咦?月儿的衣服怎么湿了?”骆孤云眼尖,快步走到他跟前。进二道:“刚刚不小心溅了些茶水,正说要换堂兄的衣服暂时穿着,以免着凉。”
骆孤云道:“也好,如此就多谢
渡边将军了......“陪他进到内室,渡边彦翻出一件衬衫,萧镶月去浴室换了出来。渡边彦身形高大,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衬得整个人都小了一圈。俩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他身上,渡边彦神情复杂,骆孤云扑哧一笑:“月儿就快二十了,怎么在哥哥眼里,还是十岁的模样!”
三人刚从内室出来,渡边雄和渡边太郎也到了。渡边彦忙招呼大家坐下,调侃道:“怎么这会子人到得如此齐整,难道是约好的么?”
孙牧边把斟好的药茶递到萧镶月手上,边解释道:“我这药茶需得在申时服下,正到处寻找月儿,路过两位渡边先生的车厢,说仿佛看到月儿和进二往这边来了。正好太郎先生要与月儿商谈明日去东京音乐大学授课的事,渡边雄先生要找孤云商量与天皇会谈的事,便一起过来了。”渡边太郎接话道:“刚刚三弟又折回去取了封电报,耽搁了几分钟,因此骆将军和孙副官便先到了。”
众人围坐在茶台前,相谈甚欢。
“明日上课,镶月想借将军的乐筝一用。”萧镶月对坐在一旁,有些出神的渡边彦道。
渡边彦不妨萧镶月突然和他说话,忙道:“乐筝既已赠送给镶月君,您想怎样使用都可以,不必专门征得我的同意。”
东京音乐大学是日本最负盛名的私立音乐学府,渡边家族从学校成立以来就担任校董。渡边太郎是这一届的校长,早就听进二讲萧镶月如何才华横溢,天赋卓绝。那日在温泉相见,听他侃侃而谈,于音乐上的见解和悟性非常人可比,愈加欣赏。当时就想特聘他为东京音乐大学客座教授,不定期来学校授课,被萧镶月婉拒。又邀请他务必为学生上一堂公开课,时间便安排在明日。盛意拳拳,只得答应下来
骆孤云笑道:“月儿明日就要去做教书先生了......听说在李庄的时候,月儿讲的课便很受学生欢迎,可惜当年我在外征战,没见着月儿做小先生的模样,深以为憾......”又问:“明日上课安排在什么时候?若是时间错得开,一定得去瞧瞧!”
太郎回道:“十一点上课,一个小时,结束正好午饭时间......”进二对渡边彦道:“考察团的行程都是由堂兄安排,明日应该是和近卫首相会谈罢?”
渡边彦立即道:“母亲的乐筝在镶月君手上使得出神入化,若明日要弹筝,在下也想一睹风采呢......音乐学院就在城里,离首相府也不远。或者明日我们早些开始会谈,争取十点半结束。全体人员一起去学院观摩镶月君上课,然后再回首相府参加午宴......”骆孤云喜道:“如此甚好,中日文化交流也是此次访日的内容之一嘛,多谢渡边将军考虑周全......”
见大家聊得热络,一直坐在旁边不曾开口的渡边雄凑近骆孤云,小声道:“关于天皇会见的事想与骆将军商讨,可否借一步说话?”
俩人于隔壁车厢的沙发上坐下。渡边雄开门见山道:“骆将军好手段!刚刚我收到电文,说东京的酒店宾馆现在是一房难求,全世界的记者和各国政府的特派专员,观察团,蜂拥而至,只怕有关会谈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马传遍全球!”
骆孤云轻笑道:“......中日关系微妙,民国官方首次访日,备受世人瞩目,也属正常嘛......”
渡边雄道:“骆将军有勇有谋,善于审时度势,在下佩服......既然全世界都想看一出好戏,咱们就演一出日中友好的大戏给世人看看也无妨!”
骆孤云道:“渡边先生明智!以目前的局势,自然是粉饰太平为上策。若为着骆某一人,乱了贵国的节奏可不好......要演中日友好的戏,孤云自会全力配合......只是对您身边的人,是否应当约束一二,以免弄得大家不愉快?”
尽管易水和孙牧都说他多虑了,骆孤云还是凭直觉,认为渡边彦对萧镶月的关注有些异乎寻常,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幽深眸子,在望向月儿的时候,总存了些让人猜不透的内容。嘱咐跟在身边的小秦和方秘书,要时刻提防。刚刚小秦见进二要带着萧镶月去找渡边彦,便多了个心眼,悄悄让方秘书去通报。骆孤云一听说,立马就与孙牧赶了过来,正好见到渡边彦欲带萧镶月去换衣服,更加怀疑他居心叵测,似乎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