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正是萧镶月,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往日熟悉的街巷。心里默念:云哥哥,三年了,月儿终于回来了!
车到骆公馆,他不待停稳便跳下来,摸摸口袋,顿时大囧,刚刚在码头上急着往回赶,竟忘了钱包还在小秦那里。不好意思道:“师傅请稍等一下,我回府取钱给你。”
骆公馆守门的侍卫是去年新换的,并不认得他。拦着人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可有拜帖?”萧镶月不妨回自己家还被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道:“你们快去告诉云哥哥,就说月儿回来了!”侍卫更加一头雾水:“云哥哥?你说的是骆总司令吗?你是他什么人?”萧镶月着急,巴不得早一秒见着骆孤云,顿足道:“我......我......我是小少爷,你们快去禀报就对了!”
正焦急间,一眼瞧到十几米外,公馆的侍卫队长伍方带着人在院里巡逻,扬声大喊:“伍队长!是我......月儿回来了!”伍方定睛一瞧,张大嘴合不拢:“小......小少爷?”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欢喜得语无伦次:“小......小少爷回来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快......先进屋歇着!总司令在沪山饭店开会,在下这就去禀报!”
萧镶月不好意思地指指路边停着的黄包车:“月儿没带钱......”伍队长忙道:“这大冷天的,小少爷先进屋暖暖,小的来处理!”又对守门的侍卫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主人回来都不认得!快去通知管家,带小少爷回房休息!”又抱怨道:“怎么竟坐黄包车回府?吹了一路的冷风......”扬声吩咐侍卫:“让管家赶紧煮壶红茶,放点姜片,先给小少爷驱驱寒气......”
伍方是机要处伍秘书的侄儿子。易寒置下公馆后便一直负责府里的安防,是骆孤云的贴身侍卫。总司令往日是如何待小少爷的,也学了个两三成。这些日子将军脾气大得很,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担忧小少爷,心情不好。如今心心念念的人竟回来了,自是片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去禀报这天大的喜讯。
萧镶月解下厚厚的围巾,斜斜搭在肩上。看着熟悉的庭院,心情愉悦,吹着口哨,径直往主楼走去。经过会客厅,见里面坐着个漂亮女子,一身靓丽时尚的旗袍,妆容精致,风姿绰约。不禁有些奇怪,三年未归,家里怎会有女宾?怎的坐在这里也没人招呼?便走了进去,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谁?找府上的哪位?”
漂亮女子就是除夕那日唱《折桂令》的花筱楼。骆孤兰见弟弟似乎对她另眼相看,后来又带着她来骆公馆唱了几次小曲,骆孤云每次都听得痴迷,骆孤兰以为有戏,想将女子留宿骆府,却每次都被拒绝。以为弟弟是当着大伙儿面皮薄,不好意思。便让她三天两头地寻些由头,往骆公馆去,还暗示她,若得了骆孤云的欢心,正妻的位子非她莫属。花筱楼心思活络,有了骆孤兰撑腰,自是跑得勤。骆孤云碍于姐姐的面子,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来了便让管家将人带到客厅闲坐着,并不理会。
今日花筱楼找了个邀请骆总司令出席昆剧社一年一度桃花节的由头,一大早就来了府上。骆孤云也不照面,起床后便径直去了沪山饭店开会。管家知道这位女子是姑奶奶叫来府上的,也不好得罪,只让她在这里干坐着,等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花筱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俊美青年,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估摸是哪位高官家的公子。坐正身子,捋了捋头发,骄傲地道:“我嘛......我是骆总司令的恋人......”想着骆孤兰已承诺她将来当正妻,又改口道:“哦......不,或者说是未婚妻更合适......”
“恋人?未婚妻?”萧镶月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纳闷。管家洪叔端着壶红茶进来,还拿了个暖手的炉子递给他,眉开眼笑地道:“小少爷先喝点热茶,暖暖手......干啥坐在这里?怎不回房歇息?”见他盯着女子看,又主动说道:“这位是唱昆剧的花小姐,跟着大姑奶奶常来府里的。”
萧镶月闷闷地“哦”了声,不再言语。洪叔搓着手,站在面前,慈爱地打量着他,欣慰道:“小少爷长高了,更俊了!总司令回来见了,不知会有多欢喜!”
花筱楼先前只当这俊美青年是哪家的公子,见管家对他态度殷勤,一口一个小少爷,听下来仿佛是这公馆的主人。收起傲慢的态度,问道:“这位公子莫非是骆总司令的弟弟?”洪叔也不看她,随口应道:“这是我家主子。”又问萧镶月:“小少爷怎么一个人回府了?小秦呢?事先没有通知总司令么?”萧镶月冲他笑笑:“小秦还在码头取行李。洪叔有事先忙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