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孤云英俊的面庞在忽明忽暗篝火的映照下,逾显得立体深邃。想着与月儿的种种过往,悠然出神半晌,方幽幽开口道:“别人如何我不知晓。但是三弟与月儿在一起,的确是快乐无比,世间幸福美好莫过于此。叫人如饮过琼浆,再饮其它便觉寡然无味。为之付出再多也是甘之如饴。”
剿匪战役一直持续到来年初夏。军士们被训练得个个兵强将勇,部队行动迅捷,来去如风,实战能力大大增强。将这股匪贼歼灭了一小部分,余下的赶到西北的不毛之地,才鸣金收兵。待回到安阳城,已是五月初。
军队凯旋归来,骆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南京政府为表彰骆孤云剿匪有功,拨了不少军饷,委员长特派专员慰问嘉奖。一众官员聚在大门口,伸着脖子张望。骆孤云的车队一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琼花生了个女儿,已有半岁。罗塔抱着女儿站在人群中,高出一大截,尤为醒目。骆孤云也不理会一众溜须拍马的人,见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顺手捏了捏小脸,大步跨进家门。
琼花不待骆孤云坐定,连忙捧出一大摞信,道:“这半年几乎每隔两周都有从上海转寄过来的信件,少爷在外打仗行踪不定,无法联络,琼花便替少爷收着,喏,已经有这么多......少爷快看看,定是小少爷寄来的。”
骆孤云不耐烦应酬,让易水、李二虎和副官们去打发那些官员。自己捧着信,如获至宝。关起门来,一封一封仔细读着。
萧镶月的信还是像之前一样,拉拉杂杂,事无巨细,迫不及待地想和云哥哥分享他的一切。
信上说查莱德先生待他像父亲一般,几乎事事顺着他,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对早逝儿子的爱全数转移在了他身上。其他同学都是住在学生宿舍,只有他是住在先生家里。弗朗西斯也是对花粉过敏,所以先生的庭院里一颗花草都没有,正适合他。
学校六月份开学,查莱德先生做了他的导师,主修作曲,选修了键盘和管弦乐器。班上有二十多个学生,来自世界各地,泰国、印度、英国、阿拉伯、日本、美国都有,中国的学生只有他一个。同学们连比带划,互相交流,语言关很快就过了。
查莱德先生教学的风格与父亲和师伯不一样,对他要求并不严苛,只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想法。不过他记忆力好,听过一遍的曲子便能记住,先生经常什么都不做,只听他弹琴作曲,偶尔在旁边指导一二,便算完成了教学。
他进步很快,在班上所有同学中是最出色的,查莱德先生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也不吝对他的赞美,经常在所有人面前讲他是个天才。特别是西方的交响乐和古典音乐,以前没有接触过,在学校进行了系统的了解和学习,对音乐的理解和诠释更加精妙。
班上的同学都挺好玩,课余时间还常搞一些小型音乐会。同学们喜欢听他用东方的箫、琵琶、筝、古琴、二胡等乐器演奏,很受欢迎。
他也接触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特色乐器,如日本的尺八、英国的风笛、阿拉伯的乌得琴等等,各有特色,都很优美动听。
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终于体验到在正规学堂上学的感觉,非常有趣。就是吃的有些不习惯,牛奶、奶酪不能吃,鸡排、牛排不太爱吃。小秦的医科学校不远,每日下课回来就变着花样给他做些可口的饭菜,常煲着药膳调理,因此身体情况还好。
就是太想念云哥哥了,下雪了,听云哥哥的,用大围巾把口鼻捂住,小心走路。天晚了,记得云哥哥说的不能熬夜,便按时睡觉。云哥哥说早上不能空腹,因此早餐也是天天坚持吃的......
自从收到云哥哥的信说要上前线剿匪,就再也没了消息,月儿很是担心。虽然二哥来信说你带着部队辗转在崇山峻岭,无法通讯。但是看不到云哥哥的字迹,终是有些忧心......
元宵那晚,月儿特别想念云哥哥,违反了要按时睡觉的承诺,花了一整个通宵,做了一首曲子,等回来再弹给云哥哥听......
过段时间查莱德先生要出访欧洲各国,到时月儿也会跟着去。威廉公爵夫
妇邀请先生和月儿一定要去他们法国的酒庄开一场音乐会,要是云哥哥在就好了......
斯德哥尔摩的风景很美,瑞典的贝娜公主经常邀请月儿和同学们去皇宫参加派对,但是派对上的东西很难吃,每次月儿都吃不饱,哪有我们在公馆请客时,扬州厨子做的菜好吃......
一连十几封信,骆孤云看得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仿佛觉着月儿又附在耳边叽叽喳喳,气息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