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地上的水蓑衣,猎犬跟着,转身就走。
尉迟媱没动步子,已经坐在马上吃起了杏干。
快要回到鸦宛那边的入口,他向后侧了一点头,果然:“听说,你在找能治银风毒的药?”
“什么毒?这什么,没听过。”
他转身,毒蛇一样的眼睛紧紧窥视着尉迟媱的神情,说:“很多很多年前进贡给过你们的皇帝,是一种很可怕的毒,没有人能活着。”他看着尉迟媱,“我是想知道,晟誉那个在这个毒的侵蚀下,还没有死去的人,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有什么方法,不过是当时下毒的那碗莲子羹,发现得早,阿娘又即刻催产了。
“我若是懂医,还找你们的巫医做什么,只有你们的巫医才知道他为什么能活下来。”
她吃着杏干,好像不关心。
阿云奴望望那个袋囊,忽然说:“你不怕我在这些里面下毒吗?”
“没下吗?”尉迟媱颇为遗憾,对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下了的话,我这边都不用往上面报,推了车出来就能直接打了,抓几个巫医到手,还用在这儿和你废话?”
阿云奴对她笑了笑:“对你下毒你不会痛苦的,我要破了你的城,控制了你的兵,让西门的兵将对你挥动长刀,你才会痛苦,尉迟媱,我想看到你的眼泪。”
“那你是做梦了。”
她吐出一个晾晒时没挑干净的杏核,舔了舔嘴唇,这个有点酸。
“你要知道银风毒,问你的女人,她很聪明,可是我鸦宛的催眠,被她使成那样,对我是种侮辱。”
阿云奴离去。
尉迟媱向下伸手,地上的水蓑衣从白衣里挣扎着露出脸,抬手虚弱地握了她的。借力被拉上马背,坐到尉迟媱身后。
她的声音在抖:“主子,银风毒不是毒,而是一种蛊,公子身体里被养了蛊,外表看不出来,晟誉的医者也用不了药,表象就是体弱多病,可是直到一日一日地被蛊虫掏空,就会呼吸渐衰,精血耗尽而亡。”
尉迟媱向后侧首:“怎么救?”
“里面的巫医说没办法救,如果是胎中就带的,早就与人合二为一,一般情况蛊虫不可能被引出来。”
停马在高台下,她先下马:“那不一般的情况,是什么?”
“雪烬山头狼的眼睛,银风蛊虫本来就是在雪烬山的狼群身上发现的,可是,”她捂着胸口,身上有伤,已经快要晕倒了,“阿云奴亲口对我说,你去,他就会在那里……砍下你的头颅。”
雪烬山,是两国交界处的一座天堑雪山,危机四伏。
经年的大雪覆盖还不是最危险的,是雪色做了悬崖峭壁的掩护,那里孕育了恐怖的狼群。在鸦宛看来那些是神圣的天神使徒,而在晟誉看来,是一群盘踞的凶猛疯兽。
尉迟媱笑了起来,往嘴里随便塞个杏干,出奇地不在意:“还挺好,美人只是想杀我,如果是想给我和亲,那我才真的够了。”
刚回来的赵霁舟听得绊了一跟头。
第119章 相聚
去抓幕影的人回来过一趟,尉迟媱问人呢,那些身上挂彩的士兵没敢吭声,她又问了一遍,才说:“大人就快到城门了,说把人安置在将军府后,就立刻回来复命。”
“复谁的命,谁让他去了?”尉迟媱冷冰冰地把他们都看了看,“他还动手了,他点头哈腰得可以,人都带进我府里了,我回去洗洗手,把寝屋也让给那监军够不够,阿爹的椅子也让他跷跷腿?”
这面前站成一排的也是倒霉,嘴皮子磨半天,只能说一句:“弄不过大人,不知怎么着了道,反给那监军推了大半夜马车。”
尉迟媱掀起眼皮,又怒极反笑了:“我的兵,半夜三更地去给那什么也不是的草包监军推马车,也有脸说出来,他享福享得没边了,从京都过来都坐马车,雪地里不陷进去才怪,怎么着,以后走的时候,还要人再给他推一道?他在里面睡一路纯快活?谁也别管他,去府里说,等他到了要什么都不许动,有本事就拿出一道圣旨来压我,敢拿出来我就敢撕了。”
他们也不敢说,那马车严密得一个风口子都透不进去。摸着马车厢壁其实是温的,只估摸着,里面是个一点苦都吃不得,就这么一路温到北境来的金尊娇贵人。
因为幕影是真的很服帖,以前跟在少主身边,都没那么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
留了安红豆和赵霁舟在这里,水蓑衣也暂且停在这里养伤,尉迟媱亲自回去逮幕影。
夜影羽自然是一直跟在尉迟媱身边,她想了想,怕人手不够,也传信给府里,叫晁虎也来一趟。
晁虎也正烦着,不想伺候那个京都来的监军,听说快到城门口了,赶紧套了马就拉炉车走。他躲在巷道里,听那扎实的车轮滚过城内的地砖,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城,心里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