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尉迟媱还对他招了招手。
三皇子去了严府,严老答应下来明日就将当年账簿送去大理寺,三皇子也高高兴兴离开严府。
但府门口又遇上了亲自提着眠雨斋糕点盒,前来拜谒的赵霁舟。擦身而过时,赵霁舟多看了两眼三皇子随从手里相差无几的食盒。
第二日钟离未白等在大理寺中,将户部的账簿箱子打开,一眼都没看那几年的军饷案册,反倒最近处拿了这次清凉洲春宴的来看。
正午,那次清凉洲春宴,户部拨给礼部的置办资费高达万两的消息不胫而走,扩散在整个京都。
万两,是黄金万两。
百姓震撼。
礼部尚书下午就被叫到上书房挨了顿痛骂,为平息民愤,礼部负责修整清凉洲的布置,改为以素雅为主。
限期半月,最后依旧交由大理寺核实。
而另一边,尉迟媱在眠雨斋碰见过赵霁舟一回,彼时她正在和竹月说,三皇子近来有意要与严家结亲。
赵霁舟闷不吭声打道回府,夜里遮遮掩掩去了府外的私人仓库,狠下心来算算这就去下聘够不够。
安红豆和西门麟一路跟踪,说是深夜抓逃兵才误打误撞才闯进去的。
外面看来只像一户普通民居,但谁能想到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璀璨得几乎令人头晕目眩。
这钱财就地被打上“来路不明”的名头,有些像丢失的军饷,麻麻利利就绑了人,且此地查封,由将军府看守。
这两边下来,尉迟媱听着安红豆敲完算盘,仅有些震惊赵二子,他竟短短几年就积累了这么多财富。
他这脑袋,实在是将门罕有的会挣钱。
“光是靠的买卖生意?”
“当然不全是,他倒腾的路子还真不少。”安红豆随手指着将军府里的一个花瓶,说,“好比就这瓶子,他只做和高门的买卖,手里和有这批货的官窑打好关系,要个比如是二两的价,然后他回头报出二十两,生赚十八。”
尉迟媱听得要笑,还真是不坑穷人。
“这十八还是挣得少的,他还控制路子,到京都各家走动,放出消息如今宫中用的是哪种吉祥如意的好式样,他有差不多的,要不要,要的话一个四十两。”
“那万一御用,民用岂不违制?”
“谁敢私用,都是买这宫中喜好,然后再送给宫中门路,求人办事用的,钱根本不是事,怕的是有钱还买不到货。”安红豆摇着扇子,眼中精光,“这世道做生意,少不得一些逢场作戏的吹捧讨好,求人给买卖,他这小子倒做的硬气买卖,恐怕还得是别人担心他万一以后不做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乱来,他这给蛀虫送糖的。”尉迟媱思忖片刻,吩咐安红豆,“让幕影去一趟,问出来都是哪些有头有脸的,跟赵霁舟搞这些旁门左道的送礼买卖,有了名单就交给晁虎,跟他说,挨家挨户要封口费,他们都肥羊,往多了要。”
安红豆掩唇娇媚一笑:“我猜那严府,恐怕是知道赵霁舟是做的什么,所以才不同意把小姐嫁给他。”
第97章 看透
夜已深,钟离未白倚在床前拨动绿玉髓的算盘,也就他手掌那么大,算珠碰撞的声音清泠悦耳。
这么几边一统筹,从清凉洲拆出来的,赵霁舟的,与晁虎去吓回来的封口费,揉在一起,先攒出一部分军饷来稳定军心,目前还是能保证的。
“他睡了没?”是门外的声音。
“今天上书房,三皇子施
压,公子恐怕也应对累了,回来老早就歇下了。”
“我看一眼。”
“少主,公子睡觉浅……”
尉迟媱不管,开门就进去,屋中熏香是助眠的,走进来的这会儿,里面只有昏暗和静谧。
放轻脚步去内室,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隔着床帘,见钟离未白躺在那里的身形自然舒散,胸口还有平缓的起伏。
她静默片刻,很难讲出口这要是放战场上,哪怕是剩一口气和剩半口气,她都一眼看得出差别,就别提现在这样装睡的了。
伸手去摸旁边的雁鱼烛台,上面余温尚在。
床沿坐下,她理一番衣袖,又随意拨了拨床边“熟睡之人”散开的头发,不一会儿,忽然抬手越过他身体,向床铺内侧摸索。
钟离未白这才低低地笑出来,翻身压住她手臂,说:“阿媱,没什么……”
“我已经摸到算盘了,大晚上还算账,怎么,吃你几天饭,这就看看自己还剩几个家底了?”
脸庞贴到她腕间,钟离未白笑着说:“你不是说借钱去,就不来看我了吗?”
“没借到啊,我也就跟你好借,其他我寻思着,还借什么借,抢比借容易多了。”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贺君焰就别提了,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跟我说浑身上下值钱的就剩一把雁翅刀,其他贺掌院都给锁起来了,要他服软听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