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殿中连女子所用的物件都未设,只留下废太子房中女眷爱用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宫人们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越发畏惧。
这时程念影却一摆手:“无妨,这样就好。”
全是钟定元剩下来的好东西。
一样也没能带走。
昔日康王府上时钟定元要杀她,今日他的东西便都归她了。
程念影连歇都不想歇,道:“领路,我要四下转一转。”
清点一番。
傅翊给的金银珠宝,她都不觉如何高兴。但从钟定元这里白得的,她倒兴致勃勃起来。
小董实在没见过这般将皇宫当自己家的做派。
他惴惴不安,难以将眼前的一切当做真实。
他眉毛皱起,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小声问程念影:“你……实话讲,这当真不是什么扮储君的任务吗?”
与此同时。
一具棺材被抬入了梁王府中。
这般动静并未避讳他人,很快就满御京传开了。
文武百官霎时都被震住。
“那棺材里难不成是傅翊?”
“梁王竟也学会卸磨杀驴这一招了?”
消息也传到了康王府上。
康王妃震惊得当场摔了手边的茶碗,脸色青白:“她怎能如此?她怎能如此对怀晏?”
世子夫妻对视一眼,憔悴的脸上终于现了一丝轻松。
“父亲不必忧虑了。”傅诚道。
“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问问她!”康王妃却一提裙摆,便往外冲去。
傅诚惊愕地抓住她的胳膊:“母亲去哪里?去找谁?”
“储君,那新储君,梁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康王妃牢牢抓住傅诚的胳膊,神色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显得怪异。
“你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她,她是傅翊先前那郡王妃啊!”
这下世子妃也变了脸。
傅诚语气轻得似要飞起来:“母亲……你说什么?”
第288章 做戏
梁王府。
“没想到小禾姑娘……”梁王的随从刚起了个头,就意识到此为不敬,于是连忙改口,“没想到储君这便拿下了文象国。”
“储君今日归来何等风光,殿下也该前去的,殿下可是储君的父亲!”
如今再说起梁王不当皇帝,反推女儿去当皇帝这件事,手底下人已没那般抵触了。
这人究竟是龙是蛇,一招分明。
梁王这厢轻叹了口气。
那是他不想去吗?
他眼下可不敢去见女儿。
“棺材呢?”他问。
“停在中堂了。”
那抬进梁王府的棺材长七尺六,宽二尺二,以玉饰,又刻卍字纹,虽不比王侯将相的规制,但已算得上是精致阔气的一抬棺了。
江慎远耷拉着眼皮,一瘸一拐,步履艰难地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周围无人去扶他。
他倒也并不在意。
他被梁王放出囹圄,第一件事倒不是为外头重见的天光而兴奋。
“这里头装着的,当真是丹朔郡王?”
这是江慎远眼下最为关切的事。
梁王府的士兵绷着脸,只冷淡地应了个字:“嗯。”
江慎远抬手抚过棺面上的冰冷铁钉,那钉子契入紧紧,要撬起来都还得花点功夫。
他不由一扯嘴角,冷笑:“连遗容都未曾见到,梁王如何叫我相信傅翊已死,且就在这里头?”
话音落下。
梁王大步走了进来,摆摆手挥退屋内的士兵。
“你说得这样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谁杀了傅翊吗?”
江慎远眼皮动了动:“殿下演得很像样子,但见不到尸首,请恕下官难以松口。”
梁王皱起眉,没说话。
江慎远其实心下已信了一半,若是假的,梁王应该一口薄棺装钉了事。何必特地还挑这样一口阔气棺材?
只怕梁王面硬心软的老毛病犯了。
一见人死了,觉得前尘可消,倒不妨给个体面。
但在老皇帝手底下办污糟事的人,大都有个多疑的毛病。
于是江慎远咬住了没有立即松口。
他要听听梁王接下来还能怎么说。
“钉上棺材,是本王的意思。”梁王叹道。
江慎远转过脸去听。
“本王不愿小禾瞧见。”梁王顿了顿,道:“毕竟他二人夫妻一场。”
“冒名顶替的一出亲事,也算夫妻一场?”江慎远讥讽地笑了下。
梁王眉眼更沉:“如何不算?小禾腹中都有他的骨肉了。”
这话一说,江慎远愣住了。
梁王自己咂咂嘴,品了品嘴里那苦意。
撒个半真半假的谎,没成想这样容易!
也对,这会儿情感可都是真切的。
真切的想给傅翊来两刀。
“她、她……”江慎远都结巴了,“她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