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上前一步。
众人脑中掠过念头——这怕是来对着丹朔郡王火上浇油的吧?
谁知梁王开口:“父皇,少了一个人。”
“哦?少了什么人?”皇帝接声。
梁王便将方才程念影的话照说了一遍。
只略去名字不提。
众人听罢,还有些怔愣。这是……在帮丹朔郡王?
而与傅翊一派的早忍不住了,忙跪地道:“陛下,少了的这个人,有极大嫌疑啊!”
皇帝掩去眼底的深沉之色,问梁王:“你确定少了一个人?”
梁王拱手拜道:“儿臣确定。”
皇帝低头问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当日跟在昭宁身边的,还有谁?”
宫人们连磕几个头:“回陛下,都在这里了,没有别的人。”
“梁王听见了?”皇帝问。
梁王一时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这时程念影从后面不着痕迹地拽了下他的袖子。
“儿臣听见了。”
“梁王还坚持认为少了一个人?”
梁王沉吟片刻,道:“许是儿臣看错了。”
“嗯。”皇帝心情好了些,还好,今天没犯犟脾气。
但这话却被傅翊一派的人暗暗记了下来。少了个人?不管真与假,都得在这上头花费功夫找找线索!
“曾氏,你接着说,你是如何瞧见了丹朔郡王行凶?”皇帝重新看向世子妃。
世子妃磕了下头,这才接着道:“郡王已有数日不曾到过康王府,母亲惦记他,便要妾身这个做嫂嫂的,带些东西给郡王。郡王到定王府上时,未停留多久,突然转身离开。”
“怕错失机会,妾身便跟了上去,正撞见昭宁公主与郡王说话。”
“昭宁公主说要招郡王为驸马,郡王当时脸色就变了。”
“妾身意识到此时恐不便上前,于是没有出声打搅。”
“直到郡王说了句,纵使贵为天子的女儿又如何?紧跟着妾身便听见了尖叫。宫女仓皇地往外跑,妾身小心地探头,就见郡王手持一把短匕,看着剩下的宫人,喃喃自语说,挑谁来做这个凶手好呢。”
“再看,昭宁公主已经倒在地上了……妾身吓得不轻,连忙借着门柱作遮掩,赶紧逃离了那里。”
说到此处,世子妃重重叹了口气,两眼发红地又磕了个头道:“那时……那时妾身也想过要不要装作没瞧见。毕竟妾身是郡王的长嫂。可昭宁公主身死的消息传到宴上,妾身实在按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妾身的丈夫。”
“郎君他,他说……纵是亲弟,也万不能纵容,更不能欺君……”
世子妃刚说完,朝臣间站出一人来,高声道:“好!臣子自当以君为先!昭宁公主是天子的女儿,却遭此横祸。丹朔郡王依仗君恩,手握权势,连天子的女儿都不放在眼中……自是万不能纵容包庇!否则长此以往,只怕丹朔郡王在朝中气焰更盛,将来难道连王爷皇子也敢杀吗?“”
皇帝帕子捂脸重重咳了几声,才又看向傅诚:“品性难得。”
而后他长叹一声,叫了傅翊的表字:“怀晏,你太叫朕失望了。”
这般一唱一和的,都给程念影听生气了。
此时傅翊缓缓转过头,看着傅诚夫妻:“兄嫂恨我入骨?”
傅诚动了动唇:“御前莫要胡言乱语。”
傅翊蔑笑:“否则怎会这样诬陷我?”
“我道定王府上的人,何故笨手笨脚弄脏了我的衣袍。世人皆知我喜洁净。却不过是换件袍子的功夫,便被扣了这一口黑锅在头顶。”
傅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眼比世子妃的更红。
他道:“我曾遇数次刺杀,却都不及今日兄嫂如此,叫我心生寒意。”
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泪从傅翊的眼角缓缓滑落。
朝中谁曾见过傅翊落泪?
霎时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皇帝熟知傅翊秉性,只觉得今日亲审都不该,处置他要越快越好,否则便会留给他可钻的空子。
皇帝立即出声打断:“你在此地指责你兄嫂冷酷,那谁又来为朕的女儿赔命呢?傅翊,你行事乖张到了这等地步,还不认罪吗?”
“臣不认罪。”傅翊只吐出四个字,而后身形一塌,艰难倚住身后的肩辇,满面心灰意冷。
皇帝语气微冷:“傅翊杀害昭宁公主,罪不容恕。带下去,赐鸩酒。”
程念影当真有些生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赐毒酒这一环了。
她顾不得许多,出声道:“方才世子妃有一段话说得有些奇怪。”
皇帝转头看向她:“你是谁?”
梁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顿时急中生智,故意先接了话:“哪里奇怪?说来听听。”
皇帝皱眉,正要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