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妥啊。我若去捡了,这丹朔郡王恐怕更不高兴。
程念影缓缓眨眼。
她没想到这蔚阳的地头蛇,原来在傅翊跟前也要矮上一头。
好吧。
程念影退了两步,自己弯腰回身去捡。
傅翊却仍旧极是不快:“谁叫你自己动的?”
守在阶下的丫鬟一激灵,赶紧凑上前去弯腰捡了,随后便往程念影手里递。
岑三爷见状骂了句:“怎的这般愚钝?给小禾姑娘披上啊!”
丫鬟:“是、是……”
她咬牙切齿地抖开披风,给程念影披上。
果然,这下傅翊没再说什么。想是做对了。
岑三爷不自觉地吐了口气。这才知晓为何朝中有些人不愿与傅翊打交道了。
他本该对傅翊不满的……但想到将来这样一大杀器到底是与他岑家结亲。
还有何可不满呢?只怕大哥回来,都要怨他招待不周。
“小禾姑娘,请吧,咱们这就……去听雪轩。”丫鬟僵着脸去扶程念影。
傅翊却蓦地又开了口:“你头上戴的簪子呢?”
他问:“这么快就丢了?”
岑三爷深吸一口气,大为头痛。
这簪子又怎么了?
他先开了口:“方才还攥手里呢……”
程念影也应声摊开了手掌。
傅翊看了一眼,眼底的戾色顿时退了些。
“三爷便随我一同回去吧。”他转过头。
岑三爷也想赶紧走:“嗯嗯,郡王请。”
目送着二人走远,丫鬟怪异的目光不禁又落到程念影身上:“你真是……”
丫鬟从未见过这便被争抢起来的,一时都不该如何形容,才能表达心中的不爽。
程念影倒是转身又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吧。”
有了前车之鉴,如今是不能再离身了。
丫鬟被她利落的动作噎了回去:“走走走!”
也不知何时才能从这丫头脸上看到惊慌失措!丫鬟气哼哼地心道。
来到听雪轩,外头有护卫来回走动。丫鬟惊异地道了声:“你们是……”
院子里的仆妇迎出来道:“这是客人带来的。”
丫鬟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堪堪将声音咽了回去:“哦,哦。”
这郡王好生厉害,俨然有了反客为主的意思。
程念影这时跟着转眸扫了一圈儿。
吴巡不在,并无熟面孔。
傅翊提前让人守住此处,难道正是防的她?
若是如此……只怕秦玉容此刻不大好了。
但她在蔚阳也并未听闻武宁侯府被治罪一事啊。
程念影暂且按下了纷杂的念头,垂眸跟着走进了听雪轩。
她也有心从傅翊身上探出些消息,倒不急着走了。
而这厢傅翊几人也未用太久的饭。
“身上寒气未消,便先行去沐浴歇息了。”傅翊道。
那是去沐浴歇息吗?
岑三爷抓着杯盏。
就这么急?
但岑三爷有心抚平方才的“冲突”,便还是客客气气地起身,亲自将傅翊送出了门。
不一会儿,岑瑶心也走了出来,在岑三爷身边站定,遥遥望着傅翊离去的身影,轻声叹道:“丹朔郡王虽好,却总叫人看不透。”
岑三爷猛地回头,道:“他今日要了那丫鬟,你心中不觉醋意?”
岑瑶心无奈:“在御京时,他便不怎么拿正眼瞧我。”
岑三爷皱眉:“若是如此,那岑家可还有与他结亲的可能?若无可能,岑家倒也不必捧着他。”
岑瑶心却道:“先前瞧着没有可能,眼下却是有了。”
“何出此言?”
“在御京时,他并不拿正眼瞧我,是因满京盛传郡王妃刚刚病逝。我那时只怕,这郡王妃如他心尖一点朱砂痣。此后旁人再难登得郡王府大门。”
岑瑶心顿了顿,又道:“今日他却要了个丫鬟。那再多与岑家结个亲,又有何妨呢?”
岑三爷一想也是。
世上哪有那么多痴情男儿?便是京中有“爱妻”之名的官员,不一样笑纳了他送去的女子?
这是好事。
“若他肯入岑家阵营,你父亲也不必汲汲营营了。”
这厢二人放宽了心。
那厢傅翊进了听雪轩的门。
“先前送来那丫鬟呢?”
“主子,她进了那间房便没再出来。”
“嗯。”
傅翊对院中精心布置各种的景色浑不在意,径直来到那扇门前。
那满腔汹涌的情绪,此时反归于了平静。
“主子?”护卫有些诧异。
怎么不进去呢?
傅翊一手按在门板上,脑中盘旋而过念头——
如何责问。
该如何责问她,方才消得了心头的火?
她从来不是那乖顺的小宠。
而是用天真外表藏起獠牙的兽。
先前不曾直面捅破过她种种隐秘,她便也认真地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