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郎君不知何时已离开,荀舒抚摸着手中的银铤,笑得停不住嘴。她怕周围人来抢,小心翼翼将其塞入荷包,又放入挎包中,时不时隔着袋子摸两下,确认那银铤还在。
李玄鹤找到荀舒的摊子时,正看到她眼如弯月,喜气洋洋,傻呵呵地捏着挎包,挎包上绣的小兔子被揉搓的不成模样。
“笑什么呢?”
荀舒瞧见李玄鹤眼睛一亮,赶忙招呼他到身边,小心翼翼将银铤取出,献宝似的捧到李玄鹤眼前:“快看,这是我刚赚的。”
李玄鹤一愣,捏着那银铤掂了掂,叹道:“早知宁远村的人这般大方,我该和你一同来的,赚的定比你多,平白浪费了个发财的机会。”
荀舒冷哼一声,将银铤从他手中抽走:“我这几日辛苦些,日日在此出摊,定能赚到去找姜叔的盘缠,就不用当你的私人参军啦!”她将银铤妥善收好,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可是鱼肠告诉你的?”
她今日出门前,想起李玄鹤昨日的叮嘱,去同守夜的护卫说了一声。鱼肠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个人来,随她出门,如影子般跟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荀舒知道这是暗卫隐藏身形的本事,便也没在意,却不知他何时将这消息传回客栈,送到了李玄鹤的手中。
李玄鹤点头,说得含糊:“鱼肠留了记号,我看到后便知晓你的位置。”他顿了顿,认真解释道,“方才我去了昨夜落石的地方,这才晚了一些。”
听到他去了北边的通道,荀舒忙不迭问道:“如何?可是人为?”
李玄鹤视线扫过四周,见周遭没什么人,才压低声音道:“是。赤霄攀到山壁顶端,发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并在缺口处寻到了硫磺的痕迹。我推测,昨夜应该是有人在山石中埋入炸药,引爆后导致大块山石崩塌坠落,堵住了那条天隙。”
荀舒不解:“将那通道挡住,该是为了阻止人离开。可村子南侧亦有通路,刚刚便有村民从南侧离开村子。那人若真要困住人,该是两侧都炸才对……难道真是冲着咱们来的,想要拖着不让咱们走捷径去山南道?”
“说不准。无论如何,这几日定要小心,鱼肠会跟着你,你莫要甩开。”
荀舒一顿,嘟囔道:“说得就像我能甩开似的……我连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树上落下一颗未成熟的枣子,正正好砸在荀舒头顶
。她吃痛抬头,终于瞧见了藏在树冠中的鱼肠。她张大了嘴,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贺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能甩开他?”
贺玄……李玄鹤听着这个称呼,心中几分酸涩。
他虽然早已坦白了身份,可荀舒却依旧称呼他为“贺玄”。他倒不是讨厌这个名字,只是担忧荀舒每念一次“贺玄”,他曾欺骗过她的事,便会在她的记忆中深刻几分。
他正要想个由头,哄着荀舒改了这个称呼,突然听到远方有呼喊声。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瞧见一人慌慌张张从南侧天隙处跑出,向着村子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大喊道:“不好了!死人了!”
他的速度很快,面目慌张,不过片刻便跑到村口,荀舒这才认出他是不久前找她测字的魏郎君。她正要拦住他问个究竟,却见他像是没瞧见她似的,径直越过她和李玄鹤,向村子深处跑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檀香气。
“哎!”
荀舒看着他如风般消失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转头将刚刚的事说给李玄鹤听。李玄鹤眉头一挑,看着那人若有所思:“原来他就是那个出手大方的土地主啊。”
“他可不是土地主,瞧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长得可俊朗了。”荀舒站起身,将树枝上的布条取下,小心翼翼收好,慢吞吞道,“此时正好没事,不如去瞧瞧那死人?”
这个提议正中李玄鹤下怀,他露出几颗大白牙,笑道:“就依阿舒的。”
第49章 白骨簪4
昨日进村时马车未停留,荀舒只透过车窗寥寥看了几眼,今日天朗气清,再探天隙,终于有机会将这里上上下下看个清楚。
荀舒站在天隙中,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狭长通道,后方是如世外桃源的村落,两侧山壁笔直陡峭,一眼瞧不到顶,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头顶天空被围剿到只剩一道缝隙,让人心生眩晕,压得人喘不动气。
山壁高处布满大大小小的黑色山洞,昨日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今日知晓每个山洞里都存放着宁远村的先人,更加阴森可怖。山壁下临近村子的位置,刻着每一个安葬在此处的亡者的姓名,角落开凿出一个一人高的山洞,洞中放着村落的牌位,是村民们祭拜先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