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卿嗔怪宋子雲,“长姐,如此重大之事,岂能不报?”
宋子雲笑道,“事关大渊国运,臣以为还是隐秘为好。”
“这么说来王御史参长姐的第一条便是子虚乌有咯?”
楚墨珣继续说道,“臣还有事禀报。”
“何事?”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楚先生何罪之有?”
楚墨珣双手呈上一本奏本,“前几日臣发现一桩贪污舞弊案,顺藤摸瓜查到工部些许事宜,包括长公主府门朝规制一事也是工部范尚书为讨好长公主特意赶制,此事发生在殿下出事之前。”
“发生在长姐出事之前,这么说来长姐并不知情?”
“此乃范尚书亲自书写罪状,还有工部绘制的图纸,上面有工部印章与日期,请陛下过目。”楚墨珣继续说道,“因为工部所属臣管辖,实乃臣督查不利,还请陛下赐罪。”
王御史看着楚墨珣那张如实禀报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开骂道,“首辅大人今日是有意偏帮长公主吗?”
楚墨珣像是这才发现王御史,目光幽幽转去看一眼,“王御史何出此言?”
他又扫了一眼殿中百官,“是本官来之前错过了何事吗?”
王御史气得双手发抖,“好,既然首辅大人这般说,老夫无话可说。但最后一条罪责,办宴会笼络朝臣,这事总抵赖不得吧。”
楚墨珣薄唇紧抿眉头微皱,眼中不容沙子的目光落在宋子雲身上,宋子雲被他这么一看有些头皮发麻,像是被老师寻到错处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楚墨珣道,“笼络朝臣结党营私?这的确是重罪,陛下不可轻判。”
王御史说道,“既然首辅也如此说,想来陛下也不会再有异议。”
“只是……”楚墨珣看向身后,“王御史确定吗?若是长公主结党营私,今日怕是你在弹劾长公主之前就被旁人以莫须有罪名定罪,更不会有这么多同僚都跟着弹劾。大人你瞧瞧宋子雲,孤身一人,哪里像个结党营私的主?”
第27章
遥远的边疆。
迟绪策马奔腾在广阔的戈壁滩上,掠过白桦林时,惊起了满枝乌鸦。骊马四蹄踏碎浅浅的水洼,上面是还未融化的薄冰,水花溅在玄色箭袖上,凝成细碎的琉璃珠。
整个大漠上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风从耳旁刮过,迟绪心绪沉稳,目光坚定望向远方,忽地在风沙之中闪过一丝踪迹,他反手悄无声息地从箭囊抽了支白翎箭,箭尾对准那抹踪迹。
这一瞬,所有一切都融化在他眼前,四周寂静得仿佛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他屏息入神,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牢牢锁住那抹稍纵即逝的踪迹。那踪迹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回头略略扫了一眼拔腿就跑,可它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嗖的一声,那只箭又狠又准,顺着簌簌的风射中了它的右腿,鲜红的血滴在黄沙之中,很快被风沙掩埋,可那匹郦马却跟着血腥气嗅到了踪迹。
迟绪跳下马甩出绳索套住了那火红的尾尖。那是一只赤狐幼崽,它稚嫩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幼兽的凶狠,可无论它如何露出獠牙,也逃不过被捉住的命运。
“困兽犹斗。”眼中的赤狐在不停挣扎,不知为何迟绪想起了那一抹倩影,幼弟软弱,父母双亡,首辅强势,自己明明是个女子,明明这般瘦弱,却想用一己之力扛下整个大渊,“简直痴人说梦。”
暮霭沉沙,穹庐尽染胭脂血。流沙似解甲老龙,赭黄色的沙浪正从西北方向翻涌而来,狂风撕扯着骆驼刺的枯枝,细碎的沙砾像千万把淬火的钢针,穿透羊皮袄扎进皮肤。
鲜红的血与狡猾的赤狐没有给迟绪带来一丝的情绪波动,他冷漠地看着苍茫起伏的沙丘。
淮北手执缰绳,策马而来与他并肩而立,“镇北王真是好身手,难得一见的赤狐也被你抓到了。”
“舅舅就不要寻我开心了。”
淮北说道,“若是姐姐姐夫在天有灵能见你这般,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迟绪的目光停留在一根细长的枯枝上,黄沙将它卷起飘扬在漫天空中,它却不甘就此妥协,在空中翻滚,硬生生地被残风折断,“方才我便看你策马而来,已等多时,可是京城那儿有急事?”
“见你兴致正浓不便上前打扰,”淮北眼角余光打量身后的将领,策马而立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他小声说道,“洛凡,京城来了消息。”
迟绪看着笼中那只赤狐还在做垂死挣扎,嘴角讥笑道,“宋子雲何时启程去守皇陵?”
“宋子雲化险为夷。”
迟绪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舅舅,“当真?”
淮北点了点头,将一封信递了过去,迟绪打开一看,信中将几日前朝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尽道来,原本朝中御史们闹得这么凶还以集体告老还乡作为要挟,却被宋子雲轻松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