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那位大哥喝了一口白粥咂摸了一声,眼睛贼溜溜地环顾了一周,“我听说昨日长公主带着穿长衫的男子去寻首辅,让首辅点头她的这门婚事,可这男子除了长得漂亮其他一无是处,首辅觉得皇家婚事实在不能这么草率不同意这门婚事,谁料长公主大发雷霆,大半夜就跟那男子私奔连夜逃出京城。”
早点摊位老板给人打了一碗豆乳,便站在他们两桌之间,“什么私奔啊,你们不知道别乱说好不好,长公主的心上人明明是忠烈公。”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买早点的,每日清晨长公主的撵轿都会停在柳府门口,她那个贴身丫鬟还在我这买过豆乳呢。”
“原来是这样啊,老板,原来还是你知道的多。”
“那是!”早点摊老板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长公主多刁蛮任性啊,非要拉人家做驸马,人家忠烈公避之不及,一直诉状告到了首辅那儿,长公主被楚首辅赶回了家,这才恼羞成怒逃出京城。”
另一边站立着一位买包子的人插话道,“我也听闻前几日长公主上赶着倒贴忠烈公,非要假公济私把翰林院院士一职给他,惹得首辅大人心力交瘁,直接称病罢朝。”
“首辅大人日夜操劳国事,还得替长公主擦屁股,还皇亲国戚,我呸!”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谈论什么的都有。转角处挂着高高一张门帘,早已残破不堪,仔细辨认才能认清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酒肆”,而这样不起眼的门帘下有一顶轿子隐在阴影之下已多时。
破败的门帘遮住半个轿身,只露出轿帘的一条缝,竹叶扶手上有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轿中人的侍卫从酒肆后门窜出,悄悄俯在轿帘旁说道,“主子,我们的眼线没有打听到消息。”
敲击的手指忽然一顿,清冷的声音从轿中传来,“母妃那也没有消息吗?”
侍卫很是恭敬,立刻答道,“今早奴才便派人去太妃那询问,太妃说昨个出宫时的确发现有些异样,也没见着宋良卿,但皇帝身边的人口风都很紧,并未探出虚实。太妃的意思若是殿下实在担心,她今日可再进宫。”
坐在轿中的秦王宋景旭思忖良久,“如此凶险之事我又岂能让母妃为我奔波。你去回禀母妃,今日本王进宫探探虚实,让她放宽心。”
“遵命。”
昭阳殿外。
“尔等都站在殿外做什么?”
身穿一身官服的楚墨珣远远地见群臣乌泱泱地走出大殿,他气色不佳,眼底泛着清灰,玄色官服下身躯微微颤了颤,眼底有抹不散的疲惫,“尔等越发不像话了,还未到散朝时刻,怎么都不进殿议事?难不成让陛下等你们?”
一位官员连忙行下官礼,“首辅大人误会诸位了,下官们并非有意拖延上朝时辰,而是刚才陛下刚有旨意称今日罢朝,下官们觉得奇怪又不敢散朝,故而站在殿外等候您。”
“是啊,究竟所为何事?自陛下登基以来可从未罢朝,肯定是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烦请首辅大人告知一二,我等也好早做准备。”
楚墨珣横眉一挑,冷冷问道,“诸位打算做何准备?”
楚墨珣淡漠的眼眸看似漫不经心地一一扫过诸位大臣,眼神所到之处各位大人皆低下头避而不见。这五年楚墨珣早就不是那个弱冠少年,对于这些大臣们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树倒猢狲散,但凡朝廷中有一丁点的事他们便像是苍蝇茫然乱窜,若是牵扯到担当二字又像硕鼠那般隐蔽在暗处。
“荒谬。”楚墨珣掸了掸官服上的尘土,“陛下有何事是需要向诸位交代的?”
人群之中冷不丁冒出一句来,“我等也是想替陛下分忧,都是陛下的臣子,首辅大人何必这般。”
楚墨珣道,“说得对,我等皆是陛下的臣子,诸位只需守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为陛下分忧。”
“敢问首辅大人,陛下可否身体抱恙?”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我可听说昨日陛下连夜出了宫,可有此事?”
“陛下出宫该不会是为了长公主吧?难道传言是真的?”
“尔等都是读圣贤书考科举入仕之人,是百姓的天,*岂能听信市井传言?”楚墨珣不看这些人的嘴脸,云淡风轻地朝着身侧的锦衣卫招了招手,“你去告诉陆魏林,让他的北镇抚司看看紧,若是再让我听见大臣之中有这般荒谬的言论,就算我不知罪,陛下那他也未必过得了关。”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人渐渐没了声,楚墨珣刚想开口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御前太监清竹喊道,“首辅,楚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