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只作没听到。
“六个乞丐的话怕是作不得数。尚书大人以为呢?”李府尹恭敬问。
“你是府尹,你问老夫作甚?”老尚书觉得李府尹故意找自己不痛快,气得胡子都快要飘起来。
李府尹瞬间又坐直了,公正说:“这六人本官会带回京兆府,查明确实是她们绑的段娘子,本官必定严惩不贷,还段娘子公道。”
“严惩不贷”四个字被李府尹说的异常响亮。这算是他府尹大人再买尚书府一个面子。
话落,李府尹审视底下的六乞丐。
客堂内其余人也都瞧着六乞丐。只六乞丐跪着瑟瑟发抖,小的那两个呜呜哭着,却都没一个站起来说话。
李府尹瞥向老尚书,眼神好似说:“老大人,本官真的尽力了呀,您多担待。”
段尚书沉着脸不语。
就在这时,六乞丐中排行第二的五兔抬头瞧着府尹大人问:“大人,我们真的会死吗?能不能饶我们一命,就把我们六人关在牢里成不成?关一辈子也成。”
李府尹厉声道:“早知今日,就不该犯罪。犯了罪,自当接受后果。你们绑的不是别人,那可是尚书府的娘子,休想逃过去。”
六人毕竟都小,顿时都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
茉莉瞧着这一幕,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大兔和二兔爬到李府尹脚前,一人抱住大人的一条腿,哭求。
大兔:“大人,我说,我们都说,是姨娘指使我们的!”
二兔:“真的是姨娘,我们刚才撒谎了。姨娘身边的山茶经常来给我们买包子,前不久突然要我们绑架段娘子。都是姨娘!”
大兔二兔指着茉莉。
茉莉更慌张无措了。山茶抱着姨娘的胳膊同样无措抽噎着。
陆氏眼前大亮:“府尹大人可听到了,他们承认了,就是姨娘所为!”
除了陆氏,尚书府上下的脸色都没有好看的。
府尹大人脸现为难:“这……”
国公爷见府尹大人不好开口,体恤道:“少夫人又何必为难府尹。”
国公爷也没解释更多,又冲着六乞丐道:“你们不用死,安心即可。”
六乞丐这才放下了心,六人互相瞧瞧,眼里嘴角藏不住的喜色。
“我们是不是能吃饱饭了?”说话的是六兔。
稚嫩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堂。
国公爷听到这话,想起来,和李府尹说:“近日祁国各地灾情不止,本公得知许多流民故意犯错,只为了能进大牢混饭吃。这几个都是小孩,皆不得已,如今段娘子毫发无损,不如将眼前六人各打十大板,赶出京都城便罢。”
国公爷转头又问段尚书:“老尚书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的六乞丐简直如头顶劈来一道大雷。六人皆面无血色,然后又抱头痛哭起来。
她们的命好苦哇!
国公爷的意思,老尚书觉十分合理。虽说被欺负的是自己孙女,但在大局面前,哪怕孙女命在旦夕,老尚书也会毅然决然选择以大局为重。
“国公爷所言正是老夫要说的。要各地大牢人满为患,不仅朝廷支撑不下去,更怕人人为一口饭行杀人放火之事,到时才糟糕。”
国公爷点头:“此事本公明早禀报陛下,到时一起协商拿主意。”
“好说。”
三位重臣又一致谈妥了一桩公事。
时辰早已过了午时。眼下也不好提开饭的事,老夫人似也忘了说,内府管事辛往便自作主张上了几叠点心和茶水。
李府尹瞧了眼手间盏中总也喝不完的茶水,感叹终于是要结束了呀。
李府尹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才高声说:“段娘子被绑一事眼下算是清楚了。段娘子先是被乞丐绑走,谁知又遇到了真正的匪徒绑架。而姨娘呢刚巧路过圆光寺附近,被段娘子错认。说来都是误会。以后都是一家人,该和和睦睦的,国公爷和老尚书以为呢?”
国公爷和段尚书尚未开口,段芷道:“小女有一事不明。府尹大人先前说四嫌犯招认是姨娘指使他们,更查出四嫌犯和国公府下人来往密切。若姨娘真的无辜,这又怎么解释?”
李府尹心下抱怨段娘子多事,面上和气说:“本官是说过,但或许是巧合也说不准。毕竟这四人是撒谎成性的惯犯,他们的口供作不得数,本官之后还会详查,待拿住四嫌犯和姨娘沟通时确凿的人证物证,本官定立时来回报。”
又是“没有证据”。
她还能说什么。
李府尹和段娘子说完话,又转头请示国公爷和老尚书。
国公爷未置声,段尚书却是点头。
段尚书之所以跟着前来国公府,是他过于自信觉得孙女肯定不会搞错,最关键是他找了京兆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