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意珊女士, 今年年届五十,艺术生涯却已超过三十五年。她早年毕业于国内顶尖舞蹈院校,后赴海外深造, 不仅在多部大型舞剧中担纲主角, 获奖无数, 更长期受聘为国家级舞蹈院校的特聘教授……然而, 她最近一次在大众视野中掀起波澜, 还是三年前。
她在《蒙面舞王》第一季中担任评委。
那时她与巩咏德的点评风格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极与极:巩咏德前期对郁宁大加褒奖、从不吝啬溢美之词,郁宁的粉丝都很喜欢他,应援时都会额外给他准备一份;
而郑意珊当时号称“灭绝师太”,对郁宁的每一次作品都很严苛, 即使巩咏德起立鼓掌、高呼“完美”,她也会皱着眉头提出异议,说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正。
打分时, 她给出的数字,也往往是郁宁全场得分中最低的一个——尽管那仍是所有选手中的高分,却总像一根刺扎在粉丝心里。
这导致那会不止郁宁的粉丝对她怨声载道, 吐槽老太太是不是更年期,就连郁宁本人也很怵她, 每每见到,总有种学生时代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
包括现在——郁宁心里忐忑,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郑意珊没太理会他, 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教导主任没检查功课就该谢天谢地,难道还指望她笑着唠家常吗?
他唯一隐隐不安的,是三年前那件事是否会让郑老师对他留下成见,进而影响之后的比赛打分。
……但以他记忆中的郑意珊来说, 她是唯实力至上的人,应当不至于因此就对他另眼相看——好眼坏眼,恐怕都不会。
时间其实还很早,其他评委都没到,郁宁尽了该有的礼貌之后,便转身去后台,和其他选手一起进行赛前排练。
这一场的赛制就比较稳定清晰了:日场二十进十淘汰赛。第一轮,每位选手表演一段不超过三分钟的个人作品;第二轮则由评委现场命题,选手临场发挥。两轮表演均由评委打分,最终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取平均分作为评委成绩,占总分的30%。
与此同时,直播间观众每人可投十票,票数将按比例转化为观众分,占总成绩的70%。
因为决赛结果需在同一天出炉,乐器、声乐、舞蹈三大赛道的比赛被紧凑地交错安排:乐器赛道安排在上午10点至12点,声乐赛道在下午1点到3点,而郁宁所在的舞蹈赛道则压轴在下午4点至6点。
上午的排练结束后,郁宁的午餐就在后台解决,吃的是徐星沅替他点的外卖。
他刚掰开一次性筷子,一片阴影便笼罩了他的美食。
余阳正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阴鸷。
“你还真有本事。”余阳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别以为我会怕你。我能做到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多。以后最好识相点,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郁宁:“……”
今早郁佩兰才给他转了一笔钱,说是对他帮忙抓住对家把柄的酬谢。他当时还猜测,是不是颤音母公司“悦动”的高层派系争斗有了阶段性结果。
而后余阳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给他透题来了。
面对余阳这种自顾自把他当对家,被抓了小辫子后,既不尝试私下协商拉拢,也舍不得破财消灾,只一味仗着手中那点权力虚张声势、威胁恐吓的主儿……郁宁想起传闻说他初中都没毕业,觉得跟他讲一句道理都是在浪费时间。
“什么尾巴?”郁宁慢悠悠抬眼,语气平淡,“不好意思没这个生理构造。有病还是得去医院,别硬扛,我听说发病死亡率百分之百。”
“……”余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瞬间涨红,“操,你他妈才有狂犬病!你也不照照镜子……”
“哎哎,大中午的,评委老师们都在休息呢,选手们请不要喧哗——”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连忙探头进来制止。
“……”余阳虽然不怕这小工作人员,但今天来的评委大多有头有脸,他还指望着能留个好印象、攀点关系呢。听见这话,他不得不生生把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整张脸由红转青再转紫,硬是憋成了猪肝色。
他来找郁宁,本就是为了发泄怒气兼带警告。现在既然不能叫骂,他只好恨恨瞪郁宁一眼,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把椅子拖得刺啦作响。
“吱——”
另一把椅子被拖近的声音响起。只见韩星津咬着个干巴巴的贝果凑过来,眼里闪着好奇:“宁宁,你跟余阳除了节奏还有过节吗?他怎么这么恨你?”
郁宁不打算把在休息室撞见的那幕到处宣扬,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贝果上:“……你中午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