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里面,只有一只新鲜的长条的白色书签,书签上有一行字,仿佛也是刚写不久,约书亚眯起了眼睛,立刻把这支书签收了起来揣进兜里,若无其事,把刚才拿到的书放了回去,转身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约书亚还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个隐秘的狭小黑暗处,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一只手揣进兜里,紧紧按着那支书签,免得这轻巧又精致的东西随风飞了出去,而他没有发现。
另一只手在身侧,摆动着,像是划船的桨,划动着风,使他速度更快,几乎要飞出去,他的面色凝重,眉毛压着眼睛,微微咬着牙,恨不得脚下踩着火轮子。
他冲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看见了一间窄窄的木头屋子,道路是偏僻的,人迹是罕至的,天空是昏暗的。
连空气都是湿润而粘稠的,仿佛任何秘密都将留在这里,像是一头扎在蛛网上的小虫,无论如何也离不开。
那屋子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像是择人而噬的巨蟒张了嘴,正在那里等着猎物自投罗网,这种恐怖的即视感,使约书亚停住了脚步。
他咬了咬牙,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疼痛刺激了他。
他浑身一颤,从口腔中品到了鲜血的味道,把那点血当做是糖,若无其事吞了下去,突然觉得心脏的跳动更加有力,像是得到了鼓励,他分不清那是勇气还是兴奋或者刺激。
他一步一步盯着那屋子,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有些发热,或许是周围太冷了,总之,往前走了进去。
他推开小木屋的门,里面有一个苍白的人。
他几乎怀疑那是幕后黑手或者一张剪成人形的纸,倒吸一口凉气,止住了自己的惊声尖叫,定睛一看,那个人转了过来。
原来是以撒。
原来是以撒。
他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自己见到的人居然是以撒。
他这副样子要是落在平时的自己的眼里,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因为他看不惯以撒,更看不惯在以撒面前感到庆幸的自己。
看不惯以撒是因为,他觉得,明明以撒比他嚣张,说不好听的话也在他前面,试图阻止白天明继续使用卡牌娱乐,也在他前面。
凭什么,白天明不惩罚以撒,惩罚他?凭什么白天明不把卡牌给以撒,反而要给他?白天明就那么讨厌他,那么喜欢以撒?
不管是作为臣子,争夺白天明的宠幸,还是作为倒霉蛋,分摊卡牌的糟糕之处,他都觉得,这不公平,所以,他讨厌以撒。
“你是什么意思?”约书亚紧紧盯着以撒,用充满了偏见的目光,仿佛盯着毕生仇敌,冷冷向他问。
以撒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如同在世界级的比赛上作为裁判检查一只毛发油亮的黑狗,把他看了看,皱了皱眉,不太满意,但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大概挑不到更好的了,只能捏着鼻子,勉强用用,似笑非笑问:“你既然来了,难道还不知道?”
“你不肯直说?”约书亚挑了挑眉,充满居高临下的不屑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我不应当对你寄予任何希望,更不应当试图从你这里汲取勇气,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走。”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以撒在他身后,慢悠悠注视着他的背影,如同胜券在握一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带一点冷笑,冲他讥讽道:“我以为你是多么的聪明,所以听得懂我的话,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只蠢狗罢了。”
约书亚当即转过身来,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把脆弱腐朽的木质地板踩出敲鼓似的噔噔噔的响声,大声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以撒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他,却仿佛是他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胸有成竹的微笑,慢条斯理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来讨论一下,那件事的可行性吧?”
约书亚眼睛一瞪,眉毛挑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了,整个人冷静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他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以撒,像是在判断这个人是否可信,以撒坦然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等待他的思考决定。
约书亚眨了眨眼睛,挪开目光,有些犹豫。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以撒冷笑着看他,慢悠悠说,“你要是总也想不出来,我就要走了,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这里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