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忽然改变了主意,眉头一皱,就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他,把他的手腕从桌子的牙齿边缘拖走。
白天明只是要抽取任务,所以并没有很大的力气,被他抓住之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我改变主意了,”亚伯松开手,一脸平静,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做,慢吞吞把手收回去,若无其事道,“你敲两下桌子,桌子会吐任务出来的,也算你选的了,这样干净些,免得被桌子弄得湿漉漉的,到处都是。”
白天明挑了挑眉毛,觉得他改变主意的速度真有够快的,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他,慢吞吞张了张口,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仿佛要拒绝的样子。
亚伯立刻盯着白天明,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的表情,好像只要他拒绝了,就要开始想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白天明才高速路半空转了个弯一样,似笑非笑道:“好吧。”
话音未落,亚伯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眨了眨眼睛,久违的迷茫无措闪了过去,下一秒,他又恢复成冷淡的样子。
“请吧。”亚伯看着白天明,指向桌子说。
白天明敲了敲桌子,桌子里呜哇哇响了一声,吐出来一个纸团子。
白天明看着那个纸团子,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皱巴巴的纸团子,但是他不想碰,所以,他转头看向了亚伯。
亚伯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去,拿起了那个纸团子,拆开来看,又沉默了一会儿。
见亚伯不说话,白天明凑过去看,亚伯的耳朵红了一瞬间,立刻把纸交给白天明,白天明并不肯接,因此往后退。
他们就僵住了。
白天明摆了摆手,几乎毫不犹豫,但脸上并没什么嫌弃,只是仿佛下意识一般说:“我不要拿这个。至少现在不想。”
亚伯慢吞吞把手收回去,也收回了手里的纸,犹豫了一下,对白天明解释似的说:“任务是完全随机的。”
这不是我平时会做的事,也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之前说好了的,但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你也还可以反悔。
白天明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并不在意,既然答应了,那肯定是要做的,事情办完了就可以走,什么事情都无所谓,毕竟他这么强,旁边还有这么一个帮手,于他而言,总不会太难,笑道:“我知道。”
亚伯飞快看了白天明一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那我念给你听?”
白天明想了想,刚才看见是看见了,但是,阅读速度太短了,他还不太确定,所以听一遍可以以防万一,他就同意了。
亚伯看着手里的纸条,面色严肃,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声音平静说:“玛利亚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平时放在桌子上的摆件,究竟消失在了哪里,希望有人能帮忙。我们现在最好去和她见一面。”
白天明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天上的阳光十分热烈,踩着门外灰扑扑的厚实的地毯,推开沉重的门,二人进入了,一个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暗沉沉的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的名字叫回忆之地,墙上挂着数不清的油画,几乎每一幅画都是赝品,又或者说,仿品,因为真迹绝不可能在咖啡馆。
这些画像无一例外都透露着廉价的普通和艺术的才华,虽然仿佛都是假的,但无与伦比的艺术气息和灵感,依然从赝品中流露出来,在这个灯光暗沉沉的地方,塑造出了浓郁的艺术氛围,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咖啡的香气,给人一种很适合低头创作的感觉。
墙角放着几只巨大的花瓶,花瓶的颜色斑驳复杂,上面画着花鸟蝴蝶的背景,身材丰腴的美人,穿着狭窄的束腰,把人勒得喘不过气,庞大而蓬松的裙子,像是极其僵硬的翻糖蛋糕,表面上色彩偏于惨白,实际上,五彩缤纷,带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像是刚从棺材里翻出来的。
蓝色的溪水里,藏着数不清的白影,仿佛幽灵正在底下窥视,章鱼的触须从水里爬出来,在岸边留下印子,仿佛那只是一个鱼缸。
花瓶里装着一把又一把金黄的长梗菊花,花朵开得极其灿烂,散发着一股悠悠的清淡的香气,混在咖啡的气味里,并不明显,却又使这里的咖啡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芬芳,闻起来似乎比别的地方更提神醒脑甚至放松心情和身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