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逸挣扎着伸出手,颤抖着掀开了玉册的第一页。
玉册之上,没有长篇大论。
只有寥寥数语,和一幅极其复杂诡异的阵法图。
“逆转乾坤,元神离体,可入九幽,可渡忘川,寻魂万里,系于一念。”
“然,幽冥之地,阴煞蚀骨,怨魂噬心,生者踏足,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之局。”
楚玄逸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哪里是什么救人的办法。
这根本就是一本教人如何去送死的禁术。
让一个大活人元神离体,去闯那连神佛都望而却步的幽冥之境。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失望瞬间将他淹没。
他靠在墙上,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和萧煜一样空洞。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玉册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是空白的。
但在最末尾处,却有一行用朱砂,写下的小字批注。
那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楚玄逸认得,那是大周开国太祖皇帝的亲笔。
批注只有一句话。
“若施术者与寻魂对象有命理牵引,或可……逆天而行。”
命理牵引。
楚玄逸浑身一震,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条,将萧煜和阿九的生命紧紧绑在一起的……
同命咒。
那个由黑袍大祭司设下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恶毒诅咒。
在这一刻,竟然成了唯一的钥匙。
是绝路。
也是……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
楚玄逸先是低声地笑,然后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最后变成了带着眼泪的狂笑。
他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胸口的伤处阵阵剧痛。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拿起那本薄薄的玉册,冲向了通天阁的大门。
他甚至等不及让守卫开门,直接用残存的灵力一掌将那扇青铜巨门轰然震开。
“国师大人。”
守门的卫士大惊失色。
可楚玄逸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他冲出了皇宫,冲上了大街,无视了所有路人惊骇的目光。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王府。
告诉那个快要死的男人,他不用死了。
他心尖上的那个小姑娘,有救了。
“砰。”
摄政王府那扇紧闭了数日的卧房门,被人从外面以粗暴的方式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
屋子里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萧煜坐在床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听到这巨大的声响,他缓缓地抬起那双空洞的眸子,冷冷地看向门口那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楚玄逸。
此刻的楚玄逸发冠歪斜,衣袍上沾满了血迹和灰尘,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目赤红,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直接无视萧煜杀人的眼神,将手里那本白玉册狠狠地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萧煜。”
“你想救她,就给、我、活、过、来。”
“办法。”
“我找到了。”
萧煜缓缓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身体因为数日未进水米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但他不在乎。
他扶着床沿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摆放着玉册的桌子。
楚玄逸蹲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没有上前去扶。
萧煜走到了桌边。
他伸出手,那只曾经握剑平定天下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是什么。”
“出去说。”
楚玄逸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卧房,皱了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
摄政王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萧煜已经换下了一身皱巴巴的便服,穿上了一袭干净的黑色锦袍。他虽然依旧清瘦憔悴,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锐利。
他坐在书案后,手里正捧着那本白玉册,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研究着。
萧宇和楚玄逸分坐两旁。
萧宇看着萧煜那副重新恢复了“人气”的样子,激动得眼眶发红,但他不敢出声打扰,只能一个劲儿地给楚玄逸使眼色。
“这……到底……是……什么……”
楚玄逸端起热茶一口气喝了半盏,才感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被驱散了些。
他放下茶盏,看了一眼依旧在埋头研究的萧煜,对萧宇低声解释道:“通天阁里的禁术。”
“禁术?”萧宇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调,“玄逸你疯了,禁术那都是些害人的玩意儿,你也敢拿来给表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