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境界?”萧煜追问道,“那她为何会如此痛苦?”
“这便是问题所在!”楚玄逸叹了口气,“王爷,您把现在的阿九想象成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却突然拥有了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力量。她的神魂就是那个婴儿,而她的血脉之力,就是那股她根本无法控制的巨力。”
“她现在的‘观气术’已经进化了,不再是单纯地‘看’,而是全方位的‘感知’。她能听到、看到、感受到世间万物的本源气息。但是,她的神魂还太弱小,就像一个坏掉了的筛子,无法过滤掉那些无用的、驳杂的信息,所以,这些信息才会像洪水一样冲击她的神魂,让她痛苦不堪。”
萧煜听懂了。
他再次看向阿九,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这是一场劫难,也是一场天大的机缘。”楚玄逸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若是撑不过去,她轻则神魂错乱,变成一个只会哭笑的傻子,重则……神魂被冲垮,爆体而亡。”
玄一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弱小无害的小姑娘。
这也……太吓人了!
“但若是……”楚玄逸话锋一转,“若是能让她撑过去掌控这股力量,重新铸造一个‘筛子’……那她的能力,将远超观星台的任何记载!她将成为我们对抗幽冥之气,找出乌骨族余孽的,最强、也是最精准的利器!”
一个能“听”懂万物之音的人!
她或许能直接从那片“幽冥废土”中,“听”出幽冥之心的核心在哪里!
她或许能从京城这百万人的嘈杂“声音”中,精准地“听”出哪些是属于乌骨族的杂音!
“你要怎么做?”
“找!”
“我必须立刻回去!观星台的藏书阁,还有我从林家祖地带回来的那些孤本古籍里,一定有关于如何锤炼神魂、增强精神力量的记载!我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不知道。”楚玄逸摇了摇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月。但在此之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萧煜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王爷,恐怕要委屈您一件事了。”
萧煜挑了挑眉。
“在我找到方法之前,阿九……恐怕要暂时留在您身边了。”
“只有您身上至刚至阳的紫微龙气,才能像定海神针一样,镇压住她体内暴走的气息,为她隔绝大部分的杂音,让她能勉强维持神智清醒。”
“所以……能不能请王爷您……暂时,当一下这丫头的‘人形护身符’?”
京城,一处潮湿、阴暗、散发着陈年霉味的地窖里。
“砰——!”
一个豁了口的粗瓷茶碗,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萧煜!萧!煜!”
裕王萧景来回踱步,那身原本华贵的亲王锦袍,此刻沾满了泥污和血迹,破破烂烂,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落魄的赌徒。
“本王要杀了他!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本王就能成功了!都是他!都是他坏了本王的好事!”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发泄着自己的败亡之怒。
而在地窖的另一角,是一个盘腿坐在草垫上的枯瘦身影。
正是那位乌骨族的族老。
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干硬的饼子,慢条斯理地啃着。
听到裕王的咆哮,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王爷,老夫劝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愤怒,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它只会烧坏您的脑子,并不能烧死您的敌人。”
“省力气?!”裕王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瞪着他,“本王的心腹,本王的势力,一夜之间,全都没了!现在京城戒严,萧煜那个浑蛋正在全城抓人!我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随时都可能被找出来踩死!你让本王怎么冷静?!”
他喘着粗气,指着族老恨声道:“还有你!你们乌骨族不是自称能沟通鬼神,无所不能吗?结果呢?祭坛被毁!幽冥之心失控!连老夫都差点死在里面!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
族老终于啃完了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王爷,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仪式,并没有完全失败。”
裕王一愣:“你说什么胡话?那鬼东西差点把我们都吞了,还没失败?”
“呵呵……”族老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听上去格外瘆人,“王爷,您只看到了表象。您难道没有感觉到吗?幽冥之心……它已经醒了。”
“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于西郊矿山下的、一个拥有了自己意志的、强大的力量源泉!虽然它现在狂暴、混乱,无法控制,但这恰恰省去了我们最麻烦的一步——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