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吻她泪湿的眼角,曲起指节在她泪痕遍布的脸上剐蹭,声音低缓:
“你早这样如实说,不就什么都好了吗?”
“别哭了,朕今夜一直陪着你。”
江映梨从她怀里起身,鼻尖通红,眼睛周围一圈也红红的,眼泪是勉强止住了,只是还有晶莹的泪滴挂在睫毛上,怎么瞧怎么我见犹怜。
萧承澜用指腹为她擦眼泪,感受到他的怜惜,江映梨仰头,圈住萧承澜的脖子,凑近了就要讨一个吻。
“陛下...”
只是,唇还没挨上,江映梨发觉萧承澜笑着转过了头,躲开了她。
她眼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点顿时又凝结成眼泪,簌簌落下,因为太伤心,说话都像烧开了的水壶似的,呜呜呜的。
“说什么陪着嫔妾,陛下还是生嫔妾的气吧!都不想亲嫔妾了...”
萧承澜重新看向哭成瘪嘴的江映梨,欲言又止:“朕...罢了,秋霞,拿铜镜来。”
秋霞赶紧端上来一面铜镜,看到江映梨的一瞬间,秋霞都忍不住想笑。
萧承澜把铜镜举到江映梨面前,语气里有三分促狭。
“谁想亲一个小花猫?”
江映梨看到铜镜里的脸,惊呆了。
什么小花猫,根本就是小黑猫吧!
也不知何时,她脸上的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又被她又抹又蹭地涂了满脸。
江映梨一怔羞恼,连忙用袖子遮住脸,转过身背对着萧承澜。
“嫔妾方才一直顶着这张脸?陛下怎么也不提醒嫔妾呢...”
萧承澜看江映梨很有包袱地背对他擦脸,两只手忙来忙去的,活像舔了爪子洗脸的小猫。
他笑,“朕都看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擦掉又有什么用,你从前抹得满脸泥的时候,朕又不是没见过。”
“那会儿嫔妾还没跟着陛下呢,现在嫔妾都是陛下的人了,岂能不注意仪容仪表呢?”
萧承澜失笑。
他一把抓住江映梨的胳膊肘,起身把她提起来,“好了,朕带你去净脸,别擦了。”
她那身皮肉,除了手上有茧子外,哪里不是娇嫩得紧。照她那么擦,非得擦红了。
江映梨起来后赶紧就垂下头。
萧承澜见她包袱重成这样,提醒道:“朕不看你,你好好看路。”
“哦。”江映梨挽紧了萧承澜的胳膊,抬起头跟着他走。
夜里,江映梨趴在萧承澜身上,夜凉如水,让人生出无限哀思。
一想到睡着的话,再睁眼就到了明日,陛下就会从眼前消失,江映梨就有点舍不得睡。
而且,她今夜还是侍寝了,太后那边,可怎么办呢?
正想着呢,江映梨感觉后脑勺覆上的手掌将她的头按在了胸膛上。
“太后那边,你无需担心,朕自有说辞。”
江映梨伸手戳了戳萧承澜的下颌,“陛下有办法?”
然后又担心道:“陛下不会是要和太后娘娘吵架吧?如此一来,太后岂非以孝道指责陛下不敬?”
“吵架?朕可不善此道,朕向来以理服人。”
江映梨也不知道这以理服人是个怎么服法,但她听萧承澜如此笃定,便稍稍放下心来。
萧承澜摸摸她的头:“以后,太后再与你说什么专宠之祸,你不必放在心上,朕来你的宫里,是朕自己翻的牌子,与你无关。”
江映梨点点头,只是忧虑仍旧未消散,语调有些低迷。
“梁美人只因得了太后青眼就敢不敬陛下,朝堂上,薛氏的朝臣只会更加倨傲吧,太后是希望陛下亲近世家女子的,若陛下总是与太后的想法背道而驰,薛氏的朝臣,岂非会愈发肆无忌惮地为难陛下?”
萧承澜终于睁开眼睛。
他抱着江映梨坐起来,垂眸看着她。
江映梨不明他为何忽然坐起来,后知后觉地不安起来:
“嫔妾知错...嫔妾妄议朝政了...”
萧承澜轻叹,“这就叫议政的话,那朕也不必每日坐在那天子殿了。”
萧承澜捏住江映梨的下巴,帐内光线昏暗又暧昧,看不清人脸,唯有一双黑眸黑得发亮。
“江映梨。”
江映梨跪在他腿间,听到萧承澜唤她全名,背都挺直了几分。
萧承澜眸光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你难道成日都想着朕在前朝被那帮朝臣为难?你又怎知不是朕将他们像皮球一样耍得团团转,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江映梨弱弱道:“嫔妾只是担心陛下,总怕陛下被别人欺负...…”
“笨蛋。”萧承澜低下头轻轻咬舐她的唇珠。
“你是该想着朕,但不是为朕担心,而是思念。朕有能力处理好朝政,也有办法制衡后宫,你要相信朕,知道了吗?”
江映梨:“嫔妾当然相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