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点了点头。“是,娘娘。”
江映梨思索了一瞬,取了新的纸来,提笔行文。
萧承澜回来的时候,见江映梨坐在窗前发呆,小小的身影,很单薄。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揽住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陪她发呆。
过了许久,江映梨转头看向萧承澜,“陛下,真的不能赦免江照吗?弟弟他性子纯真,那些事绝对没有他的手笔。”
“有没有他的手笔,他都是江家男丁,又足岁,没有赦免的理由。朕若独独姑息一人,如何服众?”
江映梨眼眸里的希冀慢慢淡了下去。
萧承澜望着江映梨沮丧的脸,声音柔缓,充满安抚意味:“去是要去的,否则,他现在待在京城也难以立足。但他还年轻,立功的机会多着呢,有了足够的理由,朕便能论功行赏召他回来,朕这样说,你可明白?”
江映梨愣了愣,顿时想明白了。
她先前一门心思为弟弟大好年华就要被流放为奴而感到难过,倒是忽略了一件事。
弟弟现在就算不用去流放,在京中也是有罪名在身的,说不定还得被诟病是靠着她的关系逍遥法外,这对谁都不好,还是先过了风头再说。
江映梨心情好了些,“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片刻,她又闷声问道,“那,明日他们走之前,嫔妾可以再见见他们吗?”
萧承澜点头,“可以。”
翌日,江家人穿着白衣囚服,被押往昭华宫。
江映梨屏退了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一下苍老了不少的双亲颤颤巍巍进了宫门。
从前她看到他们这样,总是不忍,如今只觉得好笑。
打着她的旗号,为非作歹的时候,恐怕腿脚就健步如飞了。
江远洲和许惠然这回晓得跪下了,江照则在他们身后,头垂得很低。
“短短数日不见,父亲母亲如此憔悴,本宫心疼。”
听见这话,许惠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还以为是有人给江映梨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翻脸不认人了,原来还是个知道心疼她们的。
“既然心疼,那你还不快去向陛下求情?你就忍心我与你父亲一把年纪,还要去那苦不堪言的矿山劳作?”
“是啊,梨儿!你不想想我们,也要想想你的弟弟啊!他还这么年轻,你就忍心他将大好前途葬送了?”
江远洲一边说,一边把江照推上前。
江照甩开了他的手,头垂得更低。
令姐姐蒙羞,他已经无颜再见姐姐。
江映梨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本宫说心疼就是心疼而已,为什么要替你们做什么?父亲母亲便是如此对本宫言传身教,十九年,本宫终于学会了。”
第95章 画押断亲
许惠然和江远洲都愣住。
片刻后,许惠然刻薄地笑了一声。
“你如此幽怨,看来你是不明白父母的苦衷了。也罢,你怪我们就怪,你弟弟对你可是一片赤子之心,你果真如此绝情?”
江映梨从主位上起身,冷眼看着他们。
“原以为你们也许有悔过之心,可你们口口声声苦衷,前途,丝毫没考虑过本宫会不会受你们的牵连,到底是谁绝情?本宫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你们的仇人?”
江远洲气得老脸涨红,“竟然诘问尊长?你不孝不悌,不睦不义,江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江映梨嗤笑,“你们将我当成过是你们的女儿吗?及笄前待价而沽,及笄后便是踏脚石,可笑我痴傻,以为真心能换回真心。现在终于明白了,有的人,心是烂的,就该在烂泥里打滚,你们这辈子,就在那吃人的矿山劳作到死吧!”
见江映梨果真改了性子,许惠然和江远洲彻底愣住了。
放在从前,放两句软话,江映梨便心软。
再不成的话,放两句狠话,她便怕了,上赶着要讨好他们。
今日这是彻底生了反骨了!
他们抱着逼江映梨求情的决心而来,对流放一事并不慌张,认为自己能得到赦免。
但是现在,江映梨的态度彻底让他们害怕了。
那可是幽州矿山,人进去了,便是手脚拴上铁链子,没日没夜地劳作!
“梨儿!父亲母亲哪是不为你考虑,你如今身在宫中,养尊处优,整日过得富贵荣华,哪里知道家里的苦…啊!”
“给本宫住嘴!再多说一个字,你们也不必去幽州流放了,上那断头台去和舅舅团聚吧!”江映梨抄起手边茶盏猛砸在他们面前。
许惠然和江远洲惊恐地看着江映梨,呆若木鸡。
江照也惊讶地抬头。
江映梨终于看到弟弟的脸,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那样惶恐无措,总让她想起她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