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他们的认可,早已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但每次面对那赤裸裸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偏袒,依旧会觉得心口发闷。那些人,像水蛭一样,吸附在姥爷创造的财富和荣光上,如今连他病中都不肯放过,还想将她也拖入泥沼。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月梨”的名字。叶知灵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接通电话,按下车载免提。
“知灵姐,你那边结束了吗?”白月梨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天然的柔软和关切,像一缕阳光穿透阴霾。
“嗯,刚出来。”叶知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但白月梨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她语气里那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和冷意。“……不顺利吗?”她轻声问。
叶知灵沉默了几秒,看着前方蜿蜒的车流和璀璨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无比疲倦。她不想把那些龌龊事详细说给白月梨听,污了她的耳朵,但又渴望那份纯粹的温暖。
“没什么,”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看透一切的漠然,又补充了一句:“跟他们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口舌,不用管。
她转移了话题,“你还在工作室?”
“没,已经回家了。”白月梨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些,“我给你煮了安神茶,等你回来。”
一句“等你回来”,像是在迷雾里给她亮了一盏灯。外面的世界再复杂,她也知道有个地方在等她,有个人在盼她,心里的茫然和疲惫,一下子就有了着落。“好,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叶知灵踩下油门,车子加速,朝着那个被称为“家”的方向驶去。那里有灯光,有温热的茶,还有一个会等她的人。这就够了。
回到公寓,门一打开,一股淡淡的、安神的薰衣草和洋甘菊的茶香便扑面而来。白月梨穿着柔软的居家服,正从厨房端着茶杯走出来。看到叶知灵,她立刻放下杯子,快步走过来。
她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叶知灵有些冰凉的身体。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叶知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顺势靠过去,把脸埋在白月梨的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那是她身上淡淡的颜料味,混着刚洗完衣服的栀子花香洗衣液味道,最让她踏实的味道。
“冷吗?”白月梨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有点僵,连带着呼出的气都比平时凉一些,像是刚从寒风里回来,轻声问道。
“抱着你就不冷了。”叶知灵闷声说,手臂收得更紧,脸颊贴着对方温热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真实的暖意。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在沙发上坐下。白月梨将温热的安神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慢慢喝下。
“他们……又为难你了?”白月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眼神里满是心疼。
叶知灵放下茶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老调重弹,无非是觉得我一个‘外人’,不配掌管‘灵策’,想逼我交权给叶明辉那个废物。”
她简单说了说今晚那场“鸿门宴”的经过,省略了些过于尖锐的对话,但白月梨已经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他们怎么能这样……”白月梨握紧了她的手,眉头紧蹙,“姥爷还病着,他们就……”
“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叶知灵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姥爷在时,尚能维持表面和平。现在姥爷病了,他们就觉得机会来了。”她看向白月梨,眼神复杂,“月梨,和我在一起,可能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你会不会觉得……”
“不会。”白月梨打断她,眼神坚定而清澈,“我只觉得他们可悲又可恨。你是姥爷选择的继承人,是靠自己的能力把‘灵策’做到今天的规模。他们凭什么?”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叶知灵看着她,看着她眼里那份熟悉的温暖,像是在外面淋了一场大雨后,终于看到了家门口那盏亮着的灯。心里那点因为人情冷暖而积下的寒意,瞬间就被驱散了。她伸手,将白月梨揽入怀中。
“我知道。”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的专属补给到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是一座孤岛,自给自足,不依赖任何坐标。但遇到白月梨后才明白,有一个能让你确定自己位置的参照点,是多么重要。
白月梨就是她的坐标系,在她被生活的洋流裹挟着偏离方向时,能让她重新校准,找到自己的象限。也是是她的锚,在她被风浪冲击时,能让她稳住心神,找到归途。